床帐内静悄悄的,一声回应也没有。
连那细微的哽咽声都没了。
宋璋心里一跳,又忙弯腰,想要将人给抱进自己怀里去,人却将身子缩成一团,不肯往他怀里去。
宋璋怕手上用力将人给弄疼了,瞧着那拱在被子里成粽子的人,手上死死捏着被子,外头就露出一头黑发来。
他怕沈微慈这样埋在枕头上憋坏了,弯了腰凑去过一遍遍哄着。
只他明白沈微慈有多难哄。
她生气了不同旁人闹几句,她生气便不言不语,任凭你怎么低声下四,她也不会看你一眼。
这才是宋璋最怕的。
只是最后那枕头间传来一声闷闷的沙哑声:“你做什么笑?”
宋璋听了这话,动作顿住,咧了个笑出来:“我喜欢你骂我。”
沈微慈一愣,从软枕间抬头,染着红晕的眼眶水涟涟烁着泪色,面前人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心底有千万种情绪。
她伸出手指要去碰宋璋的衣裳,半路又顿住,眼睛一眨一行泪下来:“我不是骂你,我也不怪你。”
“我与你好好说。”
“我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么?”
宋璋最是看不得沈微慈的泪,他心疼的身上发紧,身体已经压了过去,将人一把揽进怀里,让她紧紧贴在自己胸膛上,才才满足的叹息一声道:“我都听见了。”
“怪我从前只顾着自己,都是我的错。”
“不管什么事我都与你站一边的,往后我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
沈微慈闭上眼睛,宋璋胸腔内的心跳有力又炙热,她捏在他胸膛上的手指缓缓松了,没回宋璋的话,只将脸更深的埋在他的胸膛里。
宋璋不会哄人,见沈微慈不说话,低头见她不动,便紧紧抱着她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
只是柔软馨香的人抱着难免心猿意马,又因为闹别扭,两人好几天没亲近,本来成婚也没多久,这时候两人有些合好了,宋璋那心思便起来了。
他又抱了阵,轻轻揽在沈微慈的腰上,呼吸炙热,低头想要去亲人。
手指已经暗示的明显了,可怀里的人动也不动,宋璋怕动动作惹了沈微慈不喜欢,借口说了句:“哭累了没?喝茶么?”
说着他微微的退开身子,怀里的人跟着他胸膛后退下去,宋璋觉得有些不对,抬起沈微慈的下巴一看,原来人竟然睡着了。
他愣愣看着她红扑扑还带着泪痕的脸颊,一丝丝乱发盘结在她眼角唇边,他心里忽生起怜爱,低头吻了吻她额头,又细心的替人将潮湿的发丝拢到耳后,才小心翼翼的将人抱紧在怀里。
外头的天其实已经夜深了,沈微慈刚才与他闹了一场,又哭了这么久,她身子也不算很好,累了睡过去也寻常。
宋璋手指摩挲在她发红的眼尾上,端详了她良久,才抱紧她睡去。
早上沈微慈醒来时,还有一瞬的恍惚。
她头晕目眩的睁开眼睛,下意识往身边看去,身边早已没人了。
透过垂下的帐幔,她看到外头烛灯已亮起,屋子内却没有丫头来床前伺候。
她张口想叫月灯,却又见帐幔外隐隐约约靠近来一人,下一刻床帐被掀开,是已穿戴整齐的宋璋。
今日他没有穿朝服,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衣,胸口是金线织的大团花,肩头还绣着一只狰狞的貔貅,圆领领口上镶着金扣,金冠束发,高华矜贵的冷心面容,偏偏此刻满是小心的弯下腰来。
黑色皮革带上插着匕首,除了碟牌,还有那艳红显眼的同心结。
随着宋璋的弯腰,落在沈微慈搭在床沿上的手指上。
宋璋看沈微慈醒了,伸手捏住她的手道:“我今日要陪同皇帝去大悲寺拜佛祭祀,夜里许回的晚。”
“你昨夜没睡好,我待会儿叫人去老太太那儿说一声,叫你不去了,你自睡你的。”
沈微慈看他一眼,却直接翻身背过身去。
宋璋一愣,瞧着人使性子,不由嘴角一咧。
瞧着还有两分可爱。
他便更躬身了些凑上去,看着她侧脸低声道:“你两只眼肿得跟鱼眼泡似的,去老太太那儿也是吓人。”
“反还叫人猜测你我夫妻不和。”
“我知晓你看重这些。”
说着宋璋伸手捏了捏沈微慈的手叹息:“你与我闹脾气也罢,也要顾着自己,等我回来再哄你。”
沈微慈这时候才总算开口了,声音哑的不行:“谁又要你哄。”
“你从来只管你自己,我犯不着要你在我跟前这样。”
“回头又成我的错了。”
她虽说这样的话,眼角余光却不自觉往旁边宋璋凑来的身形看去。
宋璋厚着脸凑上去,看着她颤动的睫毛:“其实只要你能开口与我说话,哪怕是使性子也好。”
“只叫我明白你不会不理我。”
“我明白都是我的错,等我回来任你打就是。”
“前晚上我带你回来时已经跟老太太说清了,你不管家,我就带你分府,将来你就是将军夫人,也不稀罕管这一大家子人,你依然还管家,谁的身份能越得了你去?”
“等我回来再将郑容锦送走,郑容锦身份有些特殊,你不用出面我来就是。”
“其实国公府的没什么好稀罕的,老太太为难你,我就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