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丝丝的声音打在马车上,马车内的两人间流转着一股异样的情绪。
回了宋国公府,沈微慈将鹦鹉挂在屋后的廊下。
那里种着芭蕉和山茶花,暗香浮动。
她站在廊下,手心捧了些小米,将手探进笼子里喂。
宋璋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沈微慈的身形,看了半晌。
他在马车上想了一路沈微慈的话,他问了自己无数遍自己在气恼的时候,有想过沈微慈的心情么?
他知道自己没有。
他如今体会到了,原来是这样的心情。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她足够好的,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给她那么多东西,她仍旧闷闷不乐。
他在恍惚一瞬间里似乎是有些明白了她。
他好似又懂了她一些。
如今从来不缺首饰的她,独自在院子里时依旧会戴她的那两根旧银簪。
旧的光泽不再,她却常常将那对银簪放在妆台触手可及的地方。
从前他不懂,现在他明白了。
她不是追逐富贵的女子,再多的富贵也抚不平她心里的过往。
她要的也从来不是金玉华裳。
宋璋远远站了良久,又轻轻的转身,不忍扰她,更对从前的自己有那么一丝的恨。
一连几日,宋璋将失落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
夜里再没有沈微慈等在内小厅的身形,再没有她端过来的鱼汤。
晨起时她也不再为他穿衣,也不再一直要送他到院门口。
从前他赌气的话,现在一一实现了。
但除了这些,沈微慈一切都做的很好。
从从容容的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夜里,宋璋回来时进到内室未看见床榻上没人,还稍稍诧异了一下,不由步子又往她的小书房去。
小书房内传来柔和的光线,屋内好似又陈设了几只瓶花。
宋璋注意到,那只鹦鹉也被放在了窗前。
旁边还放着一个小碟子,还有支孔雀毛,显然是沈微慈用来逗鸟的。
看得出来她真的喜欢那只凤头鹦。
那只凤头鹦见到宋璋一身黑衣的进来,带着外头初秋夜里的凉气,还有腰间黑金刀的煞气,不由叫了几声。
鹦鹉的叫声扰了正在纱灯下看书的人,微微一回头,就见着宋璋握着剑站在她身后。
宋璋沉着眉眼看着沈微慈,低圆领的薄衣将她身上的好皮肤展露无疑。
还有她松松挽起的素发,和那正握着毛笔的手指,好似都在拒绝着他的靠近。
这么些天了。
宋璋依着顺着她,不惊动她。
就连夜里他都没敢对她过分亲近,就怕吵醒了她,只敢将她搂紧在怀里,生生忍了好几天。
他在一点一点的改变,他希望沈微慈能够看到。
希望她给他机会。
心里那一道几欲压不下的郁气,叫他无力又难受。
折磨了他这么多天,她心里再大的气,总该能消一些了吧。
紧紧抿着唇畔,宋璋走过去将手上的长剑一把放到小桌上。
沉沉的剑身落到小桌上,发出了沉闷又不小的声音。
宋璋不等沈微慈反应,一弯腰就将人抱在自己怀里,一只手臂紧环在她的腰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他。
浓黑的凤眼低垂下去,宋璋低低的问她:“气消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