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身上的工作服都没换掉,打到车上医院后立即跑上楼,中途崴了一下脚,她也不觉得多痛,瘸着腿到了医院,然后再一次签了病危通知。
她不明白,明明白天的时候爸爸还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就进抢救室了?
她找到了新工作,有钱了,可以慢慢给爸爸治病,这几天夏青山状态一天比一天好,积极配合治疗,耐心听心理医生的话,眼看着往好的方向走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夏晚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她询问护工。
护工把今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告诉了夏晚。
医生说,夏青山是受刺激才吐血的,导致被刺激的原因就是,他无意间听到有人提到今天是庄言和陆烟的婚礼。
夏青山被抢救了过来,但人很虚弱,那条心脉像是一根即将要断裂消失的蚕丝。
医院拿出手术费清单给夏晚看,夏青山需要再次做手术,而手术费是个惊人的数字,她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钱。
她该找谁借钱?
夏晚颤抖着手给安欣容打电话没人接,她又给陆烟和庄言打依旧打不通,为了凑手术费夏晚拿出手机找了所有能找的人。
有些人接通了电话,一听她要借钱立马挂断。
而有的人在选择挂断前告诉她实话。
“夏晚你知道庄言现在是什么身份吗?帮你就是得罪他,我可得罪不起,更别说陆烟还记着仇。”
不是他们不愿意帮而是怕得罪庄言陆烟,那是不是,只要庄言松口放话了,这些人就会帮她了?
夏晚重希望决定去找庄言,她打车去了他们的订婚现场,到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场地没撤人依旧很多,想进去因为没有邀请卡她被拦了下来,夏晚继续给庄言给陆烟打电话,她站在原地,因为腿酸最后蹲在了地上,直到王导走了出来。
好不容易看到熟人,夏晚踉踉跄跄跑过去,叫住他:“王导!”
听到有人喊他,王导停下,一看是夏晚,他奇怪的问道:“夏晚,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找庄言。”
人家订婚大喜的日子你这个前任跑到这里来不合适吧,导演心里嘀咕着想,已经把夏晚列为来搞事的了。
“导演我联系不上他,你能帮我联系一下吗?”
“庄言不在里面。”
“昨晚不是他的订婚宴吗?他怎么会不在?”夏晚以为导演是不想让她见庄言,她解释道,“王导我爸出事了,需要做手术预约专家号,因为庄言,现在没人敢帮我,我想让他放句话,让我爸度过这次难关,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我绝对不是来惹事的!”
王导看着夏晚急的眼睛通红,说话颤抖,明显不是在说谎。
但是……王导叹了口气,“庄言和陆烟真的不在,昨晚他们就走了,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
“他们出国了?”
“去度蜜月了。”
这事少有人知道,王导算知情者之一。
“怎么会……”夏晚双眼空洞,身体好似摇摇欲坠。
王导看的都有些于心不忍了,想要出手帮她:“手术费大概多少?”
夏晚说话带哭腔:“至少要凑60万,除了手术费外,主要还是国外的专家,我没有那个人脉预约上,只有陆烟和庄言才能帮我,王导,我爸现在还在抢救室,他的心脉随时会断……我现在只有他了,我好怕他会离开我,我想救他,求求你帮帮我吧……”
说着她就要跪下去,王导眼疾手快立即抓住她的手臂:“跪我没用,夏晚不是我不想帮你,你说的那个专家号我也联系不上,只能说尽我所能帮你问一下,但多久能连上就不知道了。”
夏晚看着他,只要有人还愿意帮她就有希望
随后王导又说:“就算帮你约到了医生,手术费呢?你有没有想过?”
夏晚瞪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60-100万的手术费,这得赚多久?夏晚现在工资是高但开销也大,难道要降低以后的生活标准专心还债?再一个现实问题,夏青山这么虚弱的身体这次救活了那他能维持多久?再病了该怎么办?
王导问出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只是救活维持生命而不是让他康复,作为一个瘫痪的人,花费这么多值得吗?”
夏晚眼睛更红了,带着哭腔:“可他是我的爸爸啊,小时候我生病,他也会陪在我身边……”
“夏晚你有没有问过你爸爸,他想不想活?”
夏晚似乎没想过,她只是希望爸爸能活着,这个世上他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最在乎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要她了,她不知道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可以说,夏青山是她能坚持下去的理由。
“虽然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人一定是希望健康快乐的活着,你爸这人骄傲了大半辈子,如今躺在病床上动不能动,吃喝拉撒要人帮,前段时间还被人泄露了隐私,你觉得他这样活的开心吗?换做是我,我至少会询问一下他的意思。”
夏晚站在冷风里觉得冷极了,这里被庄言布置的很美,令人向往的城堡,而她像是误闯进的的一只老鼠与这里格格不入。
以前的夏晚从来不信所谓的天道报应,风水轮流转这句话。
现在现实摆在她面前她不得不信,你对一个人犯下的过错,做过的坏事,总有一天会反弹到你身上,很多事情最后都会形成一个闭环,去年的夏天,子弹正中她的眉心。
夏晚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医院,开始详细询问医生手术后续问题,以及成功率,成功率并不高,做完手术夏青山也不会比现在好。
但不做手术放弃治疗肯定熬不过这一周。
医生救死扶伤救不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夏青山情绪差,也就在夏晚面前表现得好,其实他早就不想活了。
夏青山醒了,他身体虚弱带着氧气管,努力了许久才把眼皮睁开,睁开眼就看到了夏晚。
夏青山面如土色,嘴唇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颜色,他动了动指尖,想要去牵夏晚的手。
夏晚看到了,立即抓住:“爸……”
夏青山很想说点什么,但他没力气,就一句简单的的话都要费劲很久,他哆嗦着嘴唇,缓缓开口:“晚晚…爸爸好痛好累,不想活了,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活着只是累赘…放弃治疗吧,你让我安安心心的走,我想你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