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走不算逃,败走,将领的常事,能算逃吗?况且项老贼出现此地,垓下楚军处于无主状态,我要将这紧要军情第一时间禀报给汉王,——我这是在立功啊!”蛊逢一边趴在马背上顶着劲冽的秋风狂窜,一边暗暗不住嘀咕着。
三千汉骑都是吕泽的家族子弟及同乡、同县子弟,那怕主将蛊逢逃走,败局已定,却依旧死战不退,更无一投降。不得不说这就是为什么当前将领都喜欢用自己家族与同乡子弟的原因,关键时候同乡子弟就是敢拼命,战斗力就是强。
将衡山王国骑军给逼降后,项羽带来的两千骑军开始加入进来,汇同两千楚骑开始绞杀这三千汉骑,直将之砍杀的死伤累累。
此时被两万四千汉步军包围的楚步军也是士气高涨,放弃守势开始了反攻,从土丘上悍然冲杀下来,加上押粮的四千役夫楚军也赶过来帮场子,就此里应外合将两万四千汉步军给一举打散。
这两万四千汉步军就没有三千汉骑军那等决绝了,一看势头不好,撒开脚丫子四下乱逃,逃脱不了的,则双膝一跪,高举双手大呼投降,麻溜的一塌糊涂。
扛枪当兵,当兵吃粮,自然没有必要为了一口饱饭将自己命搭上。
之所以汉步军崩溃的这么快,也是督战的冯无择、郭宁、郭蒙等主将,几乎与蛊逢同一时间脱离战场抢先骑马逃了所致。
放任麾下骑军对汉骑军进行绞杀,项羽第一时间脱离战场,飞驰到粮车前,翻鞍下马,对项昌大步走来。
“父王安好!”见到阔别多日的父亲,项昌也心情激荡,一声高喊,一边就要抱拳跪地礼拜,却被项羽给一把拽了起来。
霸王双手扶着宝贝儿子的肩头,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没有什么伤损,神情大为松弛,眼神中流露出深刻情感,却强行抑制住,缓声道:“接到你的传信,我立即带三千骑兵赶来,一路上担忧你顶不住吕泽重兵围困,没有想到他反而被你阵斩于此,干得好!刘季老儿闻听此信,就怕要痛彻心肝。”
霸王的话语中流露出浓浓的欣慰与骄傲,能够以劣势兵力在吕泽手下坚持这么久,并且还将之大败,他终于对自己儿子放心,将他视作与项声、钟离昧等同一阵列的大将看待了。
这时楚军却是将最后一名顽抗的汉骑给斩杀掉,挥舞各色兵刃,原地不住蹦跳着,爆发出一阵炸裂般的欢呼,震动天宇。
项昌带领的部将军士,将崇敬眼神看向了霸王;霸王带来的两千骑军,却是用崇敬眼神看向了项昌。
霸王下令,让军士立即清扫战场,掩埋战死兵士尸身,清点战功,然后带着项昌缓步走着,轻声道:“你此番拿下了临江王国,真个将我们大楚局势给盘活了。接下来我们可以放开手脚,好好与刘邦老儿较量一番了。”
不得不说,临江王国重新落入大楚之手,成为大楚的大后方,源源不断输送粮草军械,等于大楚终于有了一块立足根基,对大楚来说的确是意义重大。而项昌之所以执意传信让项羽前来支援,为的就是将吕泽军给一举覆灭。只有覆灭了吕泽军,临江王国的军械与粮仓向北方输送,才能避免被袭扰抢夺之忧。
“父王前来,可曾将垓下城安排好?”项昌动问道。
“已经完全按照你所言安排妥善,刘邦老儿不进攻则罢,一旦进攻,呵呵,有他的苦头吃。”项羽对儿子的计谋眼下真是无比信服,打着项昌肩头,语气欣然。
这时屈复慌里慌张的向着项羽与项昌跑了过来,将刚获知的军情以最快速度禀报了一番。
项羽击杀衡山王国那名熊罴般的将领,逼降剩余骑兵,其中不少位阶极高的将领。在项昌示意下,屈复立时分开对他们进行拷问,意外得知在张良蛊惑下,衡山王吴芮不仅派遣出这支七千众的精锐骑军追袭他们粮队,此外还尽起王国五万精锐前去攻打临江王国,意欲将大楚刚刚获得这块根基之地给釜底抽薪一举坏掉。
闻听屈复的回禀,跟随项羽前来的项冠、项它等将领,连带归属于项昌的田兼、项喜、孟夏等诸将,都是神色大变。
不得不说项昌费尽心力拿下的临江王国太重要了,可以说是大楚复兴的关键所在,绝不容有失。
眼下临江王国江陵城内仅有黑施率领的两万军坐镇,还要压制诸多心怀鬼胎的贵族世家,面对五万精锐衡山王国军的攻打,是绝对守御不住的。
诸将大急之下,纷纷进言,请求霸王与项昌率军前去救援。
项昌略一思忖,微微摇头,转身快步走到那些被拷问的将领跟前,亲自加以盘问。
半响后,他回身走到霸王身前,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诸将道:“我们眼下一旦赶去临江王国,必然陷入与衡山王国五万军的苦战之中,如此正落入张良算计。因此想要解临江王国之围,我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项冠与项它等自垓下赶来的骑将相互对望,一脸疑惑,显然跟不上项昌思路,搞不懂怎么去反其道而行之。一路跟随项昌走来的屈复、田兼、项喜、孟夏诸将,在项昌耳提面命之下进步飞速,此时面露喜色,显然听懂了项昌言下之意。
“根据这些俘虏将领所言,衡山王国共有八万大军,前来支援吕泽的是七千骑军,攻打临江王国的有五万军,此外一万几千军分散镇守王国各地,如此衡山王国都城邾城内的守军已不足一万。我们此番大胜,足足俘虏了一万六千汉军,外加三四千匹战马,总兵力高达三万,就此去突袭邾城,实施剜心战术,如此不仅临江王国之围可解,衡山王国也将是我们囊中之物。”项昌以树枝划地,一一解说分明,神色自信而振奋。
相对于他的意气昂扬,项冠、项它等不由面露荒谬之色。
也就是项昌已经屡屡证明过自己,并且军职是在他们之上的后将军,否则两人就要出言痛斥了。
邾城守军虽然不足一万,但有城墙坚固高厚可守,衡山王吴芮雄才聪睿,可不是临江王共尉那等蠢货可比,振臂一呼,随时可以动员起城内贵族及百姓出人出钱出物帮助守城,他们区区三万兵马,一大半还是俘虏,仓促间又怎么可能将之给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