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声夺人,先发制人,妙啊!”蛊逢等诸将越想双眼越亮,禁不住连声拍手叫好。
固守防御,拖垮项昌,是张良制定的计策。吕泽在此基础上再出奇兵,趁夜偷袭项昌粮军,意图将之重创,如此却大大减弱此后项昌军见前路被堵彻底暴走,疯狂进攻,给在此固守的汉军造成的深重压力。
吕泽起身站立营帐内,双手背负身后,神色从容给诸将一一分派军令:
“既然是突袭,就要着重一个突其不意。先派遣探骑,哨探清楚项昌军夜晚营寨安扎何处。此外一入夜就起兵,人衔枚,马衔环,悄无声息。我们骑兵也都装备了马镫,又熟悉道路,夜行毫无问题,抵达新蔡正好半夜,项昌军应正是熟睡之际。郭亭、郭蒙,你们各自引一军分自左右杀去,我引一军正面突入,三路齐发,务必让项昌军……”
就在诸将听得大为兴奋起来,自觉此番夜袭十拿九稳,一名传令兵忽然在帐门处躬身禀报:
“报,大将军,大楚后将军项昌派使者前来求见。”
此言一出,诸将一脸讶异,大惑不解。
吕泽大将军也眉头大皱。
“项昌小儿已经知晓我们在此地固守埋伏他了?”性急的郭亭先忍不住抢先开口。
冯无择缓缓点头:“看来是如此。我们能派遣飞骑探查项昌粮队动向,没有道理项昌不派遣探骑提前查看道路,发现我们在此拦截也是情理之中。”
吕泽一挥袍袖,在席位上又安坐了下来,示意兵士将楚使带进来。
而诸将歪坐在各自席位上,喝酒啃肉,摆出了一副懒散模样。
走进帐内的楚使是一名举止精悍的楚军骑兵,与吕泽见礼后,将一个大锦盒与一封帛书奉在案牍上,拱手道:“此乃我家长公子送给大将军的一封书信与一份薄礼。”再行礼后,告退出营帐而去。
“呵呵,看这个礼盒颇为精致啊。项昌小儿莫非怕了,是在向大将军告饶?”看着案牍上的帛书与锦盒,郭亭阴阳怪气道。
回想张良对项昌性情的判定,吕泽眼神凝重,摇了摇头,伸手拿起帛书展开一看,面色陡然阴沉了下去。
见诸将面露好奇之色,用探寻眼神看过来,吕泽“哼”了一声,将帛书丢下传阅。
诸将迫不及待接过,一看,就见帛书上赫然写着:
“近者奉辞伐罪,旄麾南指,共尉束手。今治精锐楚军万众,欲与将军夜猎于新蔡!”
诸将相互对视,尽皆面色微惊:那项昌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竟然算准了今夜要突袭于他?也就是此夜袭之策是吕泽临时起意,刚刚新鲜出炉,否则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帐内他们诸将中有人暗通大楚了。也正因此,项昌这般对吕泽心思了如指掌的预算,细思之下也更让他们惊疑。
吕泽就觉心头沉甸甸的,一股事情正在脱离掌控的不安感泛起。项昌敢送来此信,说明已有防备,甚至就怕还针对性设有陷阱,故而他的这番夜袭的谋划算是就此无疾而终,胎死腹中了。
“这小儿心思机敏到这个地步,将大将军的军略给一眼看……”还是郭亭抢先脱口道,然而说到一半,又断然住嘴,将后半截给硬生生吞咽了回去。
即使如此,吕泽也是禁不住老脸一黑。
横了郭亭一眼,将他看的一缩脖子,吕泽又将面前的锦盒给一下掀开。
既然夜袭被项昌给看透,帛书话语又是那般骄横无礼,锦盒内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礼品了。
然而饶是吕泽已有心有预期,真正看到锦盒内的物品后,还是忍不住一呆。
围过来的诸将也是震惊了,不,确切应该说是被雷了!
锦盒内竟然放着一领华贵的女子曲裾深衣。
特别在锦盒盖子的内里,还写有两行墨字: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
两者皆不毒,阴毒妇人心。
——这是什么意思?结合刚才帛书,这分明是骂吕泽不是男儿,连堂正而战都不敢,只会跟娘们一样出夜袭这等阴谋狡计!
吕泽这位堂堂大汉大将军可不是凭妹子吕雉得来,自跟随刘邦起兵反秦,特别前期与大秦铁骑大战,堪称威猛无双,战功彪炳,汉王刘邦面对他都大为忌惮与礼遇。而今遭遇乳臭未干的项昌小儿这等羞辱,——无论什么年代堂堂男儿被骂做娇滴滴的女子都是无法忍受之事,一声低吼,一脚将锦盒连带下面的案牍给踹的稀烂。
“传令,整顿兵马,我要与这小儿在新蔡城下堂正一战!不灭杀这小儿,我吕泽誓不为人!”吕泽怒气蓬勃,须发飞扬,厉声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