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不算好,云层低垂,冷风习习,夹杂着几片枫叶落声的声音,撩拨着游廊宛若浮絮的轻纱。
谢谏言自天刚破晓时便起身坐在床榻前等着沈盈醒来,但这一觉睡得着实有点长,直到将近午时他才看到她身侧的手指微动,忙拉住了她的手。
“妻主,你醒了吗?”
沈盈她从昏睡中醒来,意识还有些不太清明,声音微微干涩地唤了声,“狸奴?”
“嗯,我在,妻主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头…好像有点痛”,沈盈捂着脑袋,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我这是怎么了?”
谢谏言:“妻主,你之前劳累过度昏迷在御书房里了,太医说你需好好休养几日,故她开了几副养心安神药方让你安睡”
是这样吗?
沈盈有点迷茫,但潜意识里还是相信他的,她从床榻上起身,不知昏睡了几日她全身乏力,只得任由他给自己着衣。
着衣之后,沈盈便想出去走走,这宫殿里昏暗,门窗紧闭,她不喜欢,谢谏言听此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之前,他能拘着她不让她出去,可现在她没了那段记忆他还是希望回到从前。
沈盈出了宫殿在亭子里待了片刻,脑子清明些后,她没有看到月桃问谢谏言却听谢谏言说月桃出宫探亲去了,她点了点头,心里却有几分怪异。
不是她高看自己,主要是以月桃的性子,她应该会在她昏睡的时候守着她的,怎么会不声不响去探亲。
但她看向身旁人,谢谏言还是那副温和清隽的模样,见她看过来,勾唇笑问,“妻主,怎么了?狸奴可是头发乱了或是口脂晕染了?”
见他摸摸头发和唇间,沈盈摇了摇头,压下那分怪异,也嘻嘻笑着回道,“没有,狸奴头发没有乱,口脂也没有晕染,还是一如既往的美”
“我好开心”
谢谏言笑着凑近,如玉般白晢的手指交缠在她的发间,扣着她的后脑,柔软的唇一下下吻着她。
这是一个绵长悠久的吻,沈盈微垂眼睫,被动地承受着,两人呼吸相融,如同命中注定的共体。
片刻,他停了下来,黑亮的眼眸春水般望向沈盈。
“我好喜欢你”
他说。
“我也喜欢你”
话落,谢谏言似是有些激动,抓住了她的肩膀,将沈盈按进他的怀抱。
他好像在轻微的颤抖,不知为何沈盈感觉她的心好像也在跟着颤动。
沈盈不太理解他猛烈的情绪由来,但还是试探着抱住他,不太熟练的拍着他的背像先前他哄她一样。
她感觉到他身体一颤而后闷闷的笑声传来,温热的气流扑在她的耳廓处,沈盈有点不自然,偏了偏头。
谢谏言得到安抚慢慢松开了手,他拿起桌上的糕点准备喂她,可少女却看着湖中游动的金鱼发起了呆,连他把糕点喂到她嘴里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机械的吞咽。
这是他少有无力的地方,她丢失了一段记忆,自醒来后她便时常会发呆,仿佛处于另一个世界。
他怎么努力也融不进去的世界。
谢谏言:“妻主?”
“嗯?”,沈盈疑惑的看向他,而谢谏言摇了摇头而后他将鼻尖埋入她的发中,这时,他才感到浓重的安心。
正午时分,殿内幽静,凉风徐来,吹动树梢微响,谢谏言看着床榻上的沈盈皱了皱眉,她变得嗜睡,一睡便是好久。
可他问过无忧他说是正常现象,但免不了让他担心,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只有触碰她,才能让他有实感。
与此同时,沈盈陷入了梦中,金光灼灼,混杂着虚幻与现实,梦里她在另一个地方,那里高楼大厦,商场矗立…
她看见了“她”,“她”在一间撒满阳光的室内,正执笔画图像,炫丽的色彩在画布上呈现,她走上前想触碰。
可一瞬间时空交错,她看见“她”在古色古香的房间,仆从唤“她”大小姐,她梦见她穿成了书中的反派女配。
又一次转变,她穿着艳红的婚服,牵着一少年步入房间,她执喜秤挑开盖头,随着盖头慢慢挑开,她的心也莫名怦怦直跳,这仿佛是个慢镜头,盖头下少年那张漂亮昳丽的美人面露了出来。
沈盈呼吸一窒,手指微动像是要醒来,眼睫也不住的颤抖。
谢谏言直起身唤她的名字,沈盈猛的睁开眸子,刚想说点什么,可一瞬间脑海里的记忆又消失不见。
“妻主,妻主”
沈盈僵硬的转头看他,声音艰涩,“谢谏言?”
“嗯?怎么了?怎么不唤我狸奴了”
“狸奴?”,沈盈喃喃自语,又发起呆。
谢谏言心像是被刺了一下,问她发生了什么,沈盈摇了摇头,捂着泛痛的脑袋,“我方才做了个梦,梦到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梦到我不属于这里,另一个世界才是…我的归处…那里不同于这里”
沈盈轻轻地说着,似是在说给自己听,她没有注意到在她描绘自己的梦境时身旁人骤然难看的脸色。
怎么会?
她难道想起来了?
谢谏言皱了皱眉,唤宫人取来药,下一刻,他把沈盈拥入怀中,少年长手长脚轻而易举地拢住她,他轻声诱哄。
“你是沈盈,我的妻主,之前的沈府大小姐,现在燕朝的女帝”
“那些都是假的,忘掉吧,忘掉吧”
谢谏言抱着她,一口一口的喂药,沈盈推拒了下,“苦”
他拿起蜜饯哺入她口中又继续喂她药,在她耳边不住的说着。
“你是我的妻主”
永远都是我的妻主,只能待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