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站在窗边,看着周映寒进了院子,牙咬得吱吱响,这个贱货,怎么就没着道呢?自己布置了这么久,无论哪一方面都可以说严丝合缝的,怎么就出现了意外?
对于那位陆小姐的出现,她十分相信那是意外。
“给王妃请安。”周映寒说完就安静地站在那里,多一个字也不说,也不问周映宁的情况。
胡氏坐在那里上下打量着周映寒,半天都没说话,屋子里安静的吓人。
好一会,胡氏轻声道,“今天与你一起在月池那里与陆小姐聊天的胡家那位燕小姐,不小心落了水,是被吕公子救的?”
周映寒听得这话,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只随着她的抬头脸上带上怪到好的惊讶,“王妃说的是谁?女儿与”
“你不是与胡家燕小姐在星池那边遇到了陆家小姐吗?你告诉我一下,那燕小姐是如何掉进水里的?你们是怎么走到月池那边去的?”
周映寒收起惊讶的表情,点了点头,“是,女儿想起来了,女儿是跟着燕小姐一起来着。因为燕小姐瞧好了石缝里长的可以染指甲的那种花,想要去摘,脚下一滑就掉进水里了。”
胡氏听周映寒这样说,满意地点了点头。
周映寒接着道,“女儿是听着陆小姐说起永安公主生辰操办的事来,因为是第一次听说公主生辰的事,所以十分好奇,就多问了几句,这就样不知不觉转去了月池。
“原听陆家小姐说,永安公主喜欢用石缝里的那种花来染手指甲时,女儿还想着要不要摘几朵拿回来送给三妹妹,这样也好让三妹妹有机会献给永安公主,只没想燕小姐也许是与女儿一样的想法,她先去伸手摘了。只她那丫头先前被陆小姐的丫头不小心扯倒了,所以,她才自己去摘的。”
胡氏了然,周映宁这是想去摘那个破花去讨好永安公主。
“燕姐是怎么换了你的衣服?”
周映寒看着胡氏冷冷的目光,丝毫不脸红地继续编着,“因着摘那花把衣服弄脏了,女儿就让月如寻她的丫头。只月如却把早上王妃给我与三妹妹拿的衣服取回来一件,说是没瞧见燕小姐的丫头,却也不好让燕小姐穿脏衣服,索性拿了王府带去的衣服,只那衣服哪件是我的,哪件是三妹妹的,月如不知道,急急地拿了过去就是。”
“你一直没瞧见洪妈妈?”
周映寒摇摇头,“我们吃过中午的斋饭后,洪妈妈就忙她的事去了。等着我们又颂完一遍经想着去星池放生时,都没瞧见她。女儿倒是听人说,洪妈妈是为她孙子放生去了。”
胡氏睁大眼睛,“什么?为她孙子?你听谁的说的?”
“女儿走在前面,不知道谁问了一句,洪妈妈呢,另一个说她孙子生病了,刚刚还说等着这次来红螺寺的机会好长时间了,就等着去放生呢,不但要放生,还单独请了圆静大师做了法,要一样一样地完成,麻烦的很。说是还要去月池那边最大的池塘放生,许是有点远,早早了去了吧。至于是谁说的,女儿倒不知道,对于外祖母家的婆子下人,女儿不熟悉。”
胡氏猛地一敲桌子,好你个洪婆子,居然敢骗我,什么不放心,原来是为了你孙子才坏了我的大事,若是你一直跟在周映宁身边,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好一会,胡氏平复了心神,带上笑,“好孩子,今天这件事是个意外。燕姐出了这样的事,家里也十分伤心,你做为当事者,该怎么说,怎么做,自是知道的,对吗?”
周映寒深深一礼道,“王妃放心,女儿今天与王妃说的话,就算是父亲问起来也是如此回答。”
“好,你放心,只要在你口中这件事是这样的,你就可以放心备嫁,且我会让你姨娘帮着你备嫁。”
周映寒抬起头,胡氏阴狠地瞧着她,很好,目的达到了,为着周映宁的名声,胡氏应该不会动她了。
看着周映寒走出院子,胡氏高声唤着云香,“去给我查,她那劳什子孙子是怎么回事?”
------
“这么说,洪妈妈一家都被发卖了?”孟绾着实一愣,这胡氏真是好狠的心呀,洪妈妈跟在胡氏身边这么多年,功劳和苦功可不是一星半点,孟绾有理由相信,洪妈妈那双手不定沾了多少人的血。
可就是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人,因为一次失误就被全家发卖,不是遣到庄子上去,是发卖了。
但孟绾只是一刹那的唏嘘,丝毫没有是因为自己那个主意让洪妈妈没有办好周映寒这件事而内疚。
没错,洪妈妈为自己孙子祈福,都是孟绾的手笔。周映宁头脑简单好骗,尤其是她还不知道胡氏针对周映寒的这个计划的情况就更好被利用。
只洪妈妈却是老奸巨猾的人,原本周钰的打法是让吴痕把她弄晕,随便晕在假山里两柱香的功夫也是够的。但孟绾思来想去,这样太冒险,要想把事情做的让胡氏以为一切都是巧合,回头不能往周映寒身上牵扯一丁点,那么对洪妈妈来硬的,那就是下策了。
孟绾倒是想到了许多法子,比如让洪妈妈吃坏肚子,扭了腰什么的,可她不去,胡氏自然会安排别的婆子去的。
直到有一天彩儿不高兴地回来嘟嚷,说什么洪妈妈儿媳妇牛哄哄的不得了,带着洪妈妈的小孙子去了大厨房,孩子居然指着给丁侧妃单做的鱼肉丸子要吃。那厨娘连想都没想就盛了一碗,旁边烧火的丫头一脸担心,说那鱼是丁侧妃一早送来的,吃一个两个还成,满满的一碗,回头再发现少了,可如何是好。
只洪妈妈儿媳妇看着儿子吃的香甜,不屑地撇撇嘴,说什么,她们家在王府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就没人敢吱声,莫说这是丁侧妃的,就是王妃院里的,她儿子想吃一口,洪妈妈也能弄出热乎的来。
听着彩儿说着,孟绾突然有了主意。她让周钰配了上回给王氏吃的那种药,因为要给孩子吃,所以减了半,洪妈妈的小孙子在前几天就开始上吐下泻且伴着偶尔的高烧。
吃了药也不见强,然后又有婆子适时站出来说,是不是被什么冲撞了,还推荐了一位道姑来给瞧。结果道姑说是被冲撞了,让家人去一个好的寺庙还愿放生,洋洋洒洒地告诉了一套极为复杂的流程。
原本洪妈妈的儿媳妇要去的,只那婆子提醒洪妈妈,她们下人自己去寺中,连那大殿上最下等的香槽都靠不上,还不如让洪妈妈鼓动着主家去寺里,这样还能借个光为小孙子把事办了。
洪妈妈一听,眼睛一亮,一想到胡氏正张罗着为胡老夫人祈愿,那香可是能插到最上头的,那离菩萨多近呀。
所以,那天去红螺寺,洪妈妈急的不得了,想着周映寒的事,胡家二太太外头,里头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必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自己只要抓紧时间先把孙子这些办完了,等着有人推周映寒落水时出现就好了。
胡氏一定是打听明白了洪妈妈失职的原因,孟绾想着昨天去请安时,周映宁坐在那里低着头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看来着实吓的不轻,却又不得不装着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有她不躲着藏着,才能不让人怀疑她,才能让胡氏把外头的话圆的更好,也能神清气爽地参加永安公主即将到来的生辰宴。
虽然没有把周映宁钉死,但孟绾一点都没懊恼,这只是时间早晚的事,等着胡氏为周映宁定下亲来,再把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那时的效果会更好。而且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和周钰去做,在做这件事之前,她要回趟孟家,还要见一见孟绮。
再说,周映宁这件事又不是全无收获,斩断胡氏的左膀右臂一直是孟绾的一项重要工作,尤其是经过王氏嫁妆事件后,她与胡氏的较量真正抬到桌面之上,全面的对决开始。
这次洪妈妈的退场给了孟绾太多的惊喜,胡氏呀胡氏,还是心眼太小也盲目自信了,把这么个得力干将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发落了,有她后悔的时候。
没过几天,京里传来皇上身边大太监吕成宝的侄子定了胡家族里一位家世不显,依附乐成子爵府过日子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