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走在宫道上,还被重华宫赵宝林的丫鬟泼了一身的冷水。
门帘被掀开的一小会儿,冷风灌了进来,尤听娇喉咙发痒,轻咳了两声。
“这么大的风,你是要冻死我吗?”尤听娇心里烦躁,对宫人也越发暴躁,“旁人作贱我,你们也敢爬到我头上?”
“你要是敢不用心,仔细自己的皮!”
小宫女缩着脖子,被骂的瑟瑟发抖,不敢吭声。竟然有些羡慕起被罚去洒扫不许进屋伺候的巧玲,虽然累了些,也好过被主子非打即骂的。
待尤听娇宣泄完了,小宫女才声若蚊蝇道:“主子,玉芙宫涂才人来了。”
尤听娇脸色一变,掀开棉被,拖着鞋子,起身就给了小宫女一个耳光,压低声音道:“蠢东西,不知道早点通报!非得让我丢人!”
隔着添了棉花的厚门帘,尤听娇那一连串的骂声,涂才人听的清清楚楚,却耐着性子在外间等。
贴身宫女念真皱眉,面露嫌弃之色,心里暗道,好歹是个宝林,怎么这般粗鄙,全然像个村妇。
过来一会儿,尤听娇才笑着请涂才人进去,“让涂姐姐久等了,姐姐不要见怪。”
“同是宫中姐妹,我怎么会见怪呢?”涂才人神色轻松,反而主动关心起尤听娇,“听说妹妹病了,可好些了?”
尤听娇有些尴尬的笑笑,“小风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涂姐姐怎么想到过来宜秋宫了?”
涂才人这才一副想起什么的样子,温纯地笑道:“今日内宫局去我宫里送年节礼,听小太监提起,宜秋宫的炭火没了。我想起妹妹病了,便叫宫女腾了些木炭出来,给妹妹应急。”
尤听娇有些惊讶,没想到涂才人竟然能想着她,“多谢姐姐。”
涂才人笑容和善,还凑过来摸了摸尤听娇的手,“哎呀,这么冰!念真,快把炭盆点上!”
尤听娇有些受宠若惊,笑容真切了些,“姐姐的好意,嫔妾铭记于心。”
涂才人垂眼掩去讥讽,再抬眼,眼睛里带了几分关切,“三日后就是大年宴了,皇上要与朝臣、后宫同乐,若是妹妹迟迟不好,只怕要去不成了。”
“听说……赵宝林准备在大年宴上献舞呢!”涂才人的语气里不无羡慕,“只怕过了年,就是赵才人了,看来皇上是当真很喜欢她的。”
尤听娇脸色难看的厉害,指甲已经掐进了手心。
涂才人还在继续道:“对了!听说赵宝林御花园偶遇圣上之时,伴奏的曲目也是《雁落平沙》呢,妹妹你说,是不是巧得很?”
“确实巧得很。”这几个字简直是从尤听娇的牙关里挤出来的。
涂才人仿佛才看出来尤听娇不高兴,收了笑容,安慰她道:“妹妹也不必太在意,陛下对妹妹还是上心的,前儿不还特意请了尤大小姐进宫照顾妹妹吗?这满宫里,谁有这样的恩赏呀?”
不说还好,一说尤听娇更是胸闷,那哪是为了她,分明就是陛下想见尤听容,拿她当筏子。
“从前我戏言说,尤大小姐是妹妹你的福星,现在尤大小姐许了个好人家,马上要有喜事了,没想到妹妹却失意了,可真是……世事难料呀!”涂才人盯着尤听娇的眼睛,语气随意,然而意思却很深。
尤听娇咬着嘴唇,思绪纷杂,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涂才人说完了要说的话,起身告辞。
临走前,留下了意味深长的两句话,“在宫里,若是没有陛下的恩宠,要受的苦还多着呢,妹妹你……还是要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