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数十万将士每日的口粮消耗便是一个惊人的数字,更别提其他军需物资了,可是如今,朝廷拨付的银两却是一减再减,萧景阳纵有千般能耐、万般计策,又怎能凭空变出足够的军需粮草呢?
前两日,裴江给他来了一封信,是让裴家人专门送来的,裴江知道军营吃紧,但现在,陛下已经离开皇宫,往行宫去了,让他不要再上折子了, 免得惹怒了陛下。
萧景阳便知道,自己这个折子是没有必要呈上去了,薛堰应该已经把军营之中的消息悉数告知了陛下,萧景阳带过兵,知道在外领兵打仗的时候, 上位是个什么心思。
在朝堂之上,大多数官员,甚至上首的那位陛下,自小熟读兵书策论,却从未上过战场,只会纸上谈兵。
在这些人的观念里,只要军队中的士兵们没有因为饥饿和寒冷而导致大量死亡,那么粮草就可以被视为充足的,却不知道,这样多的人,一旦有人因饥寒交迫死去,军心就会开始涣散。
当军心开始涣散时,其带来的后果将不堪设想,将士兵卒们会开始消极怠战,将士们,即便是再好的计策,也需要兵卒去执行啊,这个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是无法弥补军心涣散所造成的巨大漏洞的。
这些时日,江淮的兵马时常来叫阵,萧景阳亲自带着军营中的精锐将士出去了一次,回来之后,便着人挂了免战牌,因着这个缘故,薛堰来和他吵嚷过几次,言之凿凿的说要上折子告发他。
“若是薛大人想要弹劾本侯,尽管去,本侯也想问一问陛下,是元帅挂了免战牌导致军心涣散,还是。”
萧景阳目光如炬地盯着薛堰,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笑容。他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能穿透薛堰,让人不寒而栗。
“难道您还没有意识到吗,薛大人?”萧景阳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寒风,“当我们的将士们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敌军气势汹汹、兵强马壮之时,再反观自身,个个饥肠辘辘,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甚至难以遮体,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瑟瑟发抖。您说说看,究竟哪种情形才会真正导致军心涣散?”
说到此处,萧景阳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薛堰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但他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却始终未曾从对方脸上移开半分。
薛堰自然知晓,不自然的移开了眼神,薛堰还不至于那般愚蠢,到底是没有写弹劾折子,但却说会将萧景阳消极应战的事情,如实告知陛下。
萧景阳难得气性上头,闻言只是冷冷说了一句,薛大人自便。
萧时舟看着本就已经拖延了好些时日,终于送到的粮草,心中计算了一下,这些粮草显然是不够的。
古代运送粮草的时候,除了粮草,还有押送粮草的兵卒,再加上路途遥远,所以路上的损耗不少,十车粮草,最后能送到军营,能有五车都算极好了。
萧时舟看着粮草入库,记下了准确数目,转身去找萧景阳了。
“这些,是一个月的粮草?”
“是,祖父,我算过了,虽说,如今军营之中的人少了一些,可那些粮草,用大锅的水熬煮了,估计能混一个水饱。”
别人且不说,萧时舟这个贵公子,如今几乎也要面黄肌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