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书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大大方方的说道:
“就我本人来说,我是非常希望电影这个领域的限制能够开放。滕局长可能不知道,我们林氏影业现在……”
她将湾岛方面对林氏影业的封杀和限制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湾岛这些年来之所以敢对香江的z派电影人如此肆意的打压,无非是仗着自身的市场优势。
内地的电影市场封闭,对于我们这些身在香江的电影人来说是最难受的。
我也明白我们的电影行业在政治上是有着特殊的地位的,只是……唉……”
陶玉书的唉声叹气并非完全作伪。
一边是完全封闭的市场,一边是低个头就能进入的市场,敌人很犀利,自己人又不给力。
在这个年代的香江当z派电影人,是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的。
尽管都明白陶玉书的心理,可她的话说的也是事实,滕进贤和丁达明面对这种情况也难免尴尬。
“唉!玉书同志,让你们受委屈了,我们的工作做的确实不够。”
滕进贤的态度很好,但看起来并没有打算为在香江的z派电影人出头撑腰的打算。
电影涉及到意识形态管控,他一个局长可不敢做出什么承诺和表态。
八十年代以来,资产阶级zyh的风潮便一度在国内蔓延。
今年年初,《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旗帜鲜明地反对资产阶级zyh》,统一思想。
港台文化自然属于资产阶级的一部分,也是要警惕的。
陶玉书不死心的说道:“滕局长,我有个建议,是否可以请你们考虑考虑?”
“请讲。如果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会尽量提供帮助。”
言下之意,过格的话就别说了。
“现在国家警惕资产阶级zyh、警惕港台文化,我非常理解。
但我想,是不是也可以给我们这些自己人提供一些便利。
我们不敢要求那么多,只要每年给我们那么两三个电影分账名额就可以。”
在1993年前之前,国内引进的电影从来没有分账一说,都是走版权卖断的形式,均价一般在2万美元左右。
哪怕是银都机构与国内制片厂合作的那些电影,也顶多是分点中影支付给制片厂的买断费用。
听着陶玉书的要求,滕进贤陷入了沉默。
分账这件事倒是跟意识形态管控没什么关系,但问题的根本是在于电影局和中影要这么干了,必然要得罪全国的电影制片厂。
我们自己人还都只能享受买断呢,凭什么外面的片子进来就可以分账?
这天下最难堵的就是悠悠众口!
见滕进贤和丁达明一脸为难,陶玉书心中轻叹一声。
这种事果然不是她凭着一张嘴就可以轻易改变的。
“这件事……不太现实。”正当陶玉书灰心之时,滕进贤沉吟良久,终于开了口。
听到这话,陶玉书的心彻底落入了谷底。
“不过……”
陶玉书本来失望落下的眼神立刻抬起来,望向滕进贤。
“如果你们公司拍的影片能够获得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奖项,我可以做主破例作为分账片引进。”
“滕局长,不知道您说的这个‘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奖项’是个什么标准?”
滕进贤的眼中闪过一丝怪异,“唔……能拿到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最高荣誉,或者是美国的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
闻言,陶玉书刚刚提起来的心又沉下了下去,满脸苦笑。
可能是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于离谱,滕进贤也有些心虚,说道:“玉书同志,这种事国内确实没有先例。”
陶玉书并没有因为滕进贤提出的要求而感到气愤。
她明白站在滕进贤的角度,他必须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能够打破电影行业的统购统销制度,破一次例。
向来理智的她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将那些灰心丧气的情绪收拾好,脸色从容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感谢滕局长您总算是给我们开了个口子。这个要求的难度确实大,不过也并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尽量一试。”
滕进贤心知这种事的难度,虽然并不看好,但想到“求乎其上,得乎其中”的道理,万一真得奖了那也算是他的政绩。
而且,这次电影展林氏影业来参加确实也给电影局和中影撑住了场面。
他想了想,跟丁达明商量了一下,决定未来每年给林氏影业两部固定的进口片名额,同时在买断价格上给予一定的溢价。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陶玉书自然不会拒绝他的示好。
一番长谈后,陶玉书要请滕进贤和丁达明吃饭,被两人谢绝后,她独自离开了中影大楼。
到燕京的时候是九月份,电影展开完已经是十月份了。
燕京事了,陶玉书让余玉溪给她订了张回香江的机票。
次日一早,她来到首都机场候机,距离登机还有两个小时,她闲来无事走进了机场的新华书店。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