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满脸喜色的对陈怀恺说:“爸,三万块钱呢!”
她转而又对哥哥说:“十三万块啊!”
说话之时,她的眼中闪动着光芒。
十三万块,对于八十年代的国人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陈家这么多人当中,父亲陈怀恺的工资最高,一个月也不过150块,一年还不到2000块钱,十三万相当于父亲六七十年的工资收入。
这几乎是普通工人或者干部上班两辈子才能赚到的财富。
而这,竟然只是父亲和哥哥在电影成功后所分到的奖金?
正在陈凯燕为父亲和哥哥这泼天的富贵而感到高兴、激动时,父亲陈怀恺却仍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你林婶给你这些奖金的时候都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说是奖励。”
“你一五一十的跟我说。”陈怀恺拉着儿子,让他尽可能的回忆今天的场景。
陈凯戈只能如实将情况说了一遍,然后他就见父亲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脸色严肃。
“爸,您这什么意思啊?我林婶给这钱咱不能拿吗?”陈凯戈心急的问道。
陈怀恺看了一眼儿子,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是卖命钱,你以为是那么好拿的吗?”陈怀恺说完又忍不住叹了一声气,“你林婶这是想让我们父子俩给她卖命啊!”
陈凯戈其实也明白陶玉书千金市骨的目的,但他的想法却跟父亲不同。
给制片厂拍一辈子戏,不也是卖命吗?
还不如给林婶拍一部戏赚的多,有这样卖命的机会,他求之不得呢!
见儿子不以为意,陈怀恺无奈的摇了摇头。
陶玉书这是算准了他为了儿子的前途一定会卖力为林氏影业冲锋陷阵,他不禁有些气闷。
当了一辈子老狐狸,被人赶鸭子上架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偏偏这赶鸭子上架他还得甘之如饴。
“人家的钱都拿了,接下来你就好好想想要拍什么片子吧。”陈怀恺说。
《孩子王》得了奖,按照陈凯戈的想法,他高低得多享受几天鲜花与掌声。
可当他的眼神落在那一沓沓钞票上之后,这个想法立刻被他抛之脑后。
鲜花和掌声可以以后再享受,他现在只想拍电影。
一切为了艺术!
《孩子王》在西柏林电影节获奖的新闻,在国内诸多媒体的报道下,持续不断的火热了一周多时间。
但不管再怎么火热的新闻,总有过去的时候。
进入三月,报纸上关于《孩子王》的新闻已经没了,最火热的新闻是马胜利向社会宣布:他将创办“中国马胜利造纸企业集团”。
马胜利何许人也?
他原本是石家庄造纸厂的业务科长,1984年厂里经营困难,难以为继,马胜利大胆提出承包造纸厂,承诺年底上缴利润70万元,工人工资翻番。
这个大胆的举动一下子轰动了石家庄,而马胜利在承包石家庄造纸厂后,也真正做到了他的承诺。
这一下子,马胜利自然成了了不起的能人,媒体争相报道,让他名气大增。
各地方为了化解国营工厂经营困难的问题,纷纷向他抛出橄榄枝,请马胜利到当地承包亏损的国营工厂。
短短不到三年时间里,马胜利就承包了几十家国营造纸厂。
被各路媒体誉为“改革典型”,连《人民日报》和新h社都推出了关于他的专题报道,俨然已经是第二个“步鑫生”。
马胜利在这段时间突然宣布要创办“中国马胜利造纸企业集团”,在全国20个省市陆续承包100家造纸企业。
这个动议经过各地媒体报道,几乎成为1987年开年以来最具爆炸性的公司新闻。
许多媒体赞誉这是一个让人振奋的伟大构想,展现出了新一代改革者的宏伟气魄。
这天晚上,陶玉书看着报纸和林朝阳讨论着马胜利的的“马氏神话”。
她看的是新h社记者记录的所谓马胜利超高的“工作效率”,在她这个经营公司的人眼中,简直是匪夷所思。
开个会就承包个工厂,跟领导干部谈几句就敢承诺当年扭转亏损,次年上缴盈利几十万元。
这哪里是经营企业,分明是神笔马良。
“这要是用来写小说的话,肯定是个好素材。朝阳,你觉得怎么样?”
林朝阳笑着说道:“不怎么样。”
“为什么?”
“小说也得讲求逻辑,但现实往往没什么逻辑。我要是把这种情节写到小说里,估计读者得骂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