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宁策仍管着汤家的邮轮分公司,姚云舒则在大学里做后勤工作。
问起孩子,宁策自己说不想要。西药房有避孕的东西卖,不伤身。
祖母和母亲性格都随意。
如今全世界都在打仗,国内时常有炮火冲突,宁策和姚云舒自己活着,比什么都强。
不安定的时候,子嗣就没那么重要了。
一行人在码头分开。
宁夕和金暖去了半山豪宅;京春安带着孩子和佣人住饭店;李棠则带着孩子去姐姐家。
彼此留了电话,忙好了再聚。
宁夕问京春安:“需要我陪你去医院吗?”
“不用了。”
京春安叫佣人带着孩子去饭店住下,她叫了街车,直接去了医院。
江原在重症病房,他的情况很严重。
医生直接告诉京春安:“难以回转,只是吊着一口气,见见亲属。他自己很拼命求生,可惜……”
京春安心口发沉。
瞧见江原时,她几乎不认识了。
江原黑黝黝、头发花白,比当年督军还严重,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他很高大,似一副骨头架子躺在病床上。
“阿原,我来看你了。”京春安脚步很轻,似怕惊扰了他。
江原瞧见了她,眼睛亮了亮:“大嫂。”
“我接你回家,阿原。”京春安轻声说,“你大哥一直叫你回去,可惜他有要职在身,不能来港城接你。”
江原苦笑了下。
“大哥好不好?”
“他很好,发福了。”京春安说。
“阿爸的葬礼我没参加,别人是否骂了我?”他又问。
京春安:“没有,我们说福州驻地军情紧急,你不能回来。亲朋都能理解。”
江原声音虚弱,把家里全部问了一遍。
京春安在医院陪着他。
给他喂饭,还替他擦了擦身体。
“头发花白了,小小年纪的。”京春安说,“能养回来。当年督军也这样,这些年好好调养,如今满头黑发。”
江原笑了下,没反驳。
“等我们回去了,我问督军夫人要个药方,替你调养身体。”京春安又道。
江原难得应付了下:“好,多谢大嫂。”
这天夜里,江原再次发高烧,病入膏肓;烧不退,他却是难得清醒了些,说有点饿了。
京春安叫人去买了米粥给他吃。
他现在只能吃流食。
“大嫂,我死后,可以埋在江家的祖坟吗?”他问。
京春安声音失控般颤抖了:“不要说胡话。”
又道,“你是江郴的儿子。不管在江家,还是在外人眼里,你永远都是江郴的儿子。”
“太好了。”他慢慢喝了一口粥,“我真怕做个孤魂野鬼,没办法投胎。下辈子,我想投个好胎。大嫂,把我埋在我父亲旁边,叫我死后有个依靠。”
江原死在了这天深夜,只来得及和京春安相处不到十个小时。
京春安哭得接不上气。
活泼英俊又嫉恶如仇的小叔子,年纪轻轻死在了深秋微寒的夜里。
她发电报回苏城。
江南浦找盛谨言特批,准许他离开驻地到港城,替他弟弟收尸。
宁夕等人也听说了江原去世的事,很是唏嘘。
江家的秘密,宁夕没告诉任何人,金暖和宁策并不知晓内幕,纷纷感叹江原死得有点可惜。
年纪不大,从小是个好苗子,督军很看重江家父子四人的,想要栽培。
一枚子弹要了他的命。
世事无常。
京春安一直在医院,等江南浦到了后,从医院接出江原的遗体,替他装殓后,乘船去广州,再乘坐督军特意派给江南浦用的专列,回到苏城。
宁夕等人,则在港城逗留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