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方顿时就急了,爬起身来,朝着陈安之磕头不止,额头磕破了,都不敢停下来。
“陈公子,孔方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还请您高抬贵手啊!”
孔方不住的哭嚎着,简直比死了爹娘还惨。
陈安之见状,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喏喏道。
“你你起来,陈某只是将今日种种汇报书院,至于如何处置,那是年师说了算!”
孔方闻言,上前一步,扑倒在陈安之的脚下,嗷呜一嗓子。
“陈兄啊,我上有把死老母,下有三岁孩童,出来给蒙童教书,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我也不想如此对待来蒙学的学子,奈何家里几张嘴每日都嗷嗷待哺,”
“我我也不想啊!”
陈安之闻言,脸上表情顿时为之一滞。
“你当真如此?”
孔方见状,眼眸中露出一丝喜色,继续卖惨。
“陈公子,真是如此啊,孔某本是农家出身,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书,好不容易博得秀才功名,进入桐庐书院”
“为了报答家母的养育之恩,出来教书谋生,就是为了赡养母恩啊!”
陈安之闻言,顿时踌躇了起来。
他既恼恨孔方对待蒙童的态度,又可怜他的身世。
唐寅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个陈安之,简直是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啊,人家说什么也信?
唐寅朝着王伯安看去,只见这货,拢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唐寅嘟囔了一声,叹息一声,这才上前两步,朝着孔方喝道。
“唐某也是农家出身,却也知道,有所谓有所不为,”
“你既读了圣贤书,却仗着书院的身份,欺压百姓,取不义之财,”
“圣人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孔方闻言,脸上怨毒的神色一闪而过。
“这位兄台,也是我桐庐书院之人?”
唐寅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不是!”
孔方顿时朝着唐寅一拱手。
“这是我桐庐书院之事,外人还请勿插手!”
说着,再次转向陈安之。
“陈兄,请您看在同院读书的份上,饶过我一次,”
“日后,我定然洗心革面,悉心为蒙童授课!”
陈安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不由看向唐寅。
唐寅晃了晃脑袋,瞥了王伯安一眼。
“师伯,您觉得呢?”
唐寅话里的意思就是,王大个子,你再不出手,坏人可就要跑了。
王伯安见状,咳嗽一声。
“为师者,需怀德,”
“余县生员孔方,德行不正,借蒙学之名,取不义之财,即日起,夺其秀才功名,永世不得参加科举!”
唐寅听到王伯安的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王大个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王炸呀。
孔方闻言,则是瞪大了眼睛。
“你你说什么?”
王伯安斜了他一眼,却没有理他。
陈七爷见状,身子一震,情不自禁的靠近陈安之。
“安之,这位是何人?”
陈安之闻言,脸色复杂的说道。
“王大人乃是浙省按察使司按察使,兼领浙省提学,掌一省学政!”
此言一出,孔方顿时如遭雷劈,愣在当场。
被赶出陈氏私塾,他不过是少些收入。
被逐出桐庐书院,不过是在士林中,困难些。
然而,若是被夺秀才功名,对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从此以后,他就算是被除名了,只能沦为一介普通人,这一辈子的努力都白费了。
所有人也都震惊的望向王伯安。
尤其是带他们进门的那位陈家下人,站在那里,冷汗直流,只觉得袖子里的那串铜钱,无比的烫手,内心狂呼。
自己到底带了什么人进来呀,陈安之就不用说了,唐寅看起来也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