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妈也是个闲不住的,一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开始问周燃水草的情况。
周燃把医生说的话又转述了一遍给她。
“测听力的时候有点困难,几乎听不见那里面的声儿,但医生说她右耳的听力比左耳稍微好一点,偶尔几次也能听见,就是不太清楚。”
菜上齐了还没等动筷子,屁桃儿已经先一步戴上手套抓着锅包肉往水草碗里扔了。
老路妈看着水草乖乖坐在那的样子,若有所思地问:
“那她这耳朵是得挂五官科还是神经科啊?”
这一句话给周燃问懵住了。
老路“嘿”了一声:“您问我们呐?我们要懂这个还至于跟个流氓似的开那小破刺青店吗?都干大夫去了。”
老路妈瞥了他一眼,嫌弃都快写脸上了。
“咋没噎死你呢?”
老路笑了一声,一边盛着一边感叹:“你们聊,我就是不受待见那奴才,我伺候你们吃。”
老路妈琢磨了一下,也觉得周燃可能不太懂这个。
“我呢,认识一个神经科的主任,但是具体也得看水草是不是属于神经性耳聋,然后到时候再看具体情况是不是要再托关系找医生看清楚,这术业有专攻嘛,也不一定找了就能给看,我先帮你打听打听,有消息了我再跟你说。”
周燃明白这个道理,他心态倒是也放的平稳。
“医生也说她拖得有点久了,以后说话可能还是困难,但总比她以后彻底听不见了要好。”
水草咬着屁桃儿递过来的锅包肉,一边咬眼珠子一边转悠着看着几个人。
她听不见,但论察言观色她比同龄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用想也知道周燃是在聊她的事。
水草站起来抓了一块锅包肉放在周燃碗里,呲着牙跟他乐了一下,转头又爬上椅子坐了回去。
老路妈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孩子也挺可怜的,以后真要治耳朵说不定也得遭罪。”
“命吧。”周燃感慨了一句。
这顿饭吃的还算平静,老路妈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脑袋突然抬起来盯着周燃看。
“这要万一水草以后耳朵治好了,她妈回来跟你要人怎么办?”
她这一句话说的,饭桌上的人瞬间安静了。
老路抬头盯着他妈看了半天。
“你看我干嘛啊?”她怪异地问了一句。
老路盯着她说:“您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燃也拿不准这种事,但事既然摆在面前了总不至于看着不管等人饿死。
至少他干不出这样的事。
他思忖了一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老路说的挺对的,流氓虽然算不上吧,但他毕竟就只是个开刺青店的。
等吃完了这顿饭,周燃带着水草回了店里,老路妈顺道带着屁桃儿去学校。
临走前,老路妈从包里拿出个信封一边往老路手里塞一边冲他使眼神。
老路妈一看她那样就乐了:“干嘛啊,眼睛抽筋啊?”
“我抽你筋,”说着她就要抽老路的大嘴巴,“钱,你拿着给周燃。”
老路低头瞅了一眼那信封,也不是新的,一看就是着急不知道从哪倒腾出来的老信封随手就塞里了。
他笑了一声,明知故问:“什么意思啊。”
“还能什么意思,”老路妈瞪着眼睛看他,“他一个大小伙子多不容易啊。”
老路忍不住笑了,舔着个脸看着她。
“你儿子这几年风里来雨里去的给你带闺女累的跟个哈巴狗似的任劳任怨,你怎么不想想儿子容不容易啊。”
“你那是活该,”她嫌弃地说道,“要怪就怪当年你爸用二百块钱就把你哄出门吃烤肉,自己没出息怪谁啊。”
老路差点没崩住:“咱这嘴能不能兜着点啊,什么都往外说。”
他看了一眼那信封,拿手摸了摸。
“多少钱啊?”
“没多少,就一千八百八,凑了个吉利数,不然跟借钱似的多不好。”
老路把信封塞回给她。
老路妈一看急了,瞪着眼睛问:“你干嘛啊?”
“这钱他不可能要,都多余我去给,”老路说,“你要真惦记,你就把劲儿往水草身上使,他这人吧要强要面子,你给了钱他就该心里不得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