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早就注意到了魏子贞，他也知道自己与小皇叔这些年一直在查的真相，肯定与他有关系，只是他们都还在等，等一个确切的证据，或者说，是一个人！

“是我小看你了！”

魏子贞听到苏鱼的推论，眼里闪过一丝赞许，“早在马车连环案被破的时候，我就听过你的名字，以为那一切只是巧合，却没想到你竟然有几分本事，这点翎王倒是比我有先见之明，一直想着让你入翎王府呢！”

魏子贞卸下了他高深莫测的样子，周身的气氛也变得松弛起来。

“只可惜，上次在翎王府的时候，还是让你跑了。”

魏子贞提起这件事，让陈忻的眉头不由地皱在了一起，他看向魏子贞的眼里带着浓浓的敌意。

只不过，这些，却丝毫不影响魏子贞的心情。

因为他知道，他们不可能现在就杀了自己，只要自己活着，便有逃出去的可能。

魏子贞想到了遥远的北方，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翎王——不，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翎王，他只是威风凛凛的苏大将军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副将罢了，在漫天的黄沙，与严寒的气候中，他见到了他。

“郡主说的没错！”

魏子贞的话，又再次让大厅中的人一惊——这就是佐证了苏鱼刚刚的猜测。

“只是我很好奇，为何郡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怀疑到翎王妃的身上？”

魏子贞的话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思考，翎王妃是在惨案中死去的受害者，而与她一同死去的人，都是她的至亲之人，不论是谁，听说了这个惨案，也不会将凶手怀疑到一起死去的翎王妃身上。

“因为极端的恨和极致的爱！”

苏鱼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魏子贞，这算是苏鱼第一次认真审视魏子贞，之前，都是远远地看一眼，或者略过。

第一次近距离注视魏子贞，苏鱼发现其实他的眼睛很亮，只是面容却太过于愁苦，掩盖了他眼里的光芒。

“因为爱与恨？ ”

爱与恨，这是多么荒唐的词，这是人类情感中最为复杂和深刻的两个极端，可是翎王妃爱什么，又恨什么，才能让她做出如此让人疯狂的举止。

“爱？恨？”

魏子贞也重复着苏鱼的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是的，她的确该恨啊！她怎么能不恨呢？只是她的爱又是什么？”

魏子贞在看到翎王妃提着滴血的剑走进翎王寝房的时候，就知道翎王妃怕是已经知道了十年前的一切了。

“恨，自然是恨十年前，你们对她的所作所为，你们对她至亲之人的所作所为！”

苏鱼说到这里，声音里满是哽咽，“十年前，那个风雨夜，她不过是来书房，想问一下表姐表姐夫一家被灭的真相，却不小心听到了一个足以让她崩溃的消息，你们为了让她永远忘记这个秘密，便用忘尘香对付她，让她永远忘记了那晚的事情，让她十年里，一直活在浑浑噩噩中。

这十年，她是怎么过来的，你在翎王府，应该看的真真切切吧，如果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吧？只是你们没想到的是，十年后，她突然遇见了一位长相与故人相似之人，这让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记忆，她在得知自己中毒之后，明知道解药也是毒药，会要了她的命，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服下了幽冥散。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十年前的真相是如此的残酷！残酷到，她不惜一切，也要带走翎王府其他人的性命，只是唯有一人，她下不去手……”

苏鱼说到这里，忍着让眼角的泪落下，她移开停留在魏子贞身上的目光，看向了稽华池，“那就是她唯一的儿子，翎王世子稽华池。这十年，是世子成长中最重要的十年，然而作为生母的翎王妃，却一直身居锁心斋，似乎完全忘却了还有一个儿子的存在，她自知对不起世子，便在那夜之前，用她能想到的办法，将世子送出了翎王府。

这样既能排除世子的嫌疑，又能让世子避免见到如此血腥的画面，只是没想到世子却连夜偷跑出了太学院，险些让人误会了。”

稽华池早就呆愣在原地了，他不懂，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的母妃，要让翎王府全府的主子去丧命。

“为什么？为什么？母妃……她为什么这么做？”

世子稽华池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点，毫无光泽，只是呆呆地看着一处，他仿佛一只提线木偶，只凭借本能，呆愣地问着话。

“为什么？这个问题问的好！”

苏鱼气笑了，她转过头，眼中带着熊熊烈火，眼里迸发出凶狠的光，紧紧地盯着魏子贞。

她的异样，自然让其他人也关注到了，陈忻目光有点担忧地看着他，就连皇帝皇后与玲珑，也将目光紧紧地盯着苏鱼。

“魏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恨，能让一个女人做出杀夫这样的事情来？到底是什么，让翎王妃在记忆恢复的第二天，便将翎王府中的主子全部杀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苏鱼紧紧地盯着魏子贞，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然而，魏子贞只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仿佛在嘲笑苏鱼。

“魏先生，不，我该叫你云先生吧？”

苏鱼收起了脸上的愤怒和伤悲，“十年前的事情，你是不是该给我们在场的人一个交代了？”

“云先生？”

在场有的人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不由地愣了一下，有的人不知魏先生怎么突然改姓云了，但是有几人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他们几人是朝中重臣，自然听说过莲花教之事，而当年莲花教的教主，便姓云！

几人目光惊恐地看着魏子贞，仿佛想在他的脸上寻找答案，但是时隔已久，他们也没见过莲花教教主的真实面容，自然看不出一二来。

苏鱼又走近了一步，直视着魏子贞，“怎么，云先生还想着会有人来救你？你觉得行愿此时会不会已经在押送京都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