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初她怜惜他是个受了伤的弱女子,几次三番想叫她到床上与她同睡,后来见她伺候得细致,还将她放在内寝,给她安置了一方矮榻,她还亲了他的脸,他怎么可以这样骗她!
“你也别生气,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你给我喝甜汤那会儿,我难受成那样,也没动你分毫吧?”楼小河自己也委屈,无缘无故被揭了身份,只怕侯府是留不下了,自嘲一笑,心如死灰道,“明翙,你自己说要一辈子待我好,我才留下来的,你今儿若容不下我,便说一声,我走就是。”
明翙气愤地磨了磨后槽牙,虽然难以置信,自己一个活了两次的人,竟没看出这丫头是个男子,可一想到他也曾为自己付出过性命,如今对她一片赤诚,她又不忍心,“我什么时候说让你走了?”
楼小河猩红的眼眶微微一敛,瞪向姜九溪,满眼委屈可怜。
姜九溪嘴角微抿,“四妹妹,他留在你身边不妥……”
楼小河轻哼一声,“我对明翙没有半点儿坏心思,留下来也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你这外头来的世子,少说几句,不然我也将你的身份抖落出去。”
姜九溪:“……”
两人大眼瞪小眼,针尖对麦芒。
明翙噗嗤一笑,本来剑拔弩张的紧绷气氛,突然便轻松起来。
其实,她也不是不能接受楼小河男人的身份,在她心里,她早就将她当做自己的家人一般,以前是妹妹,现在是哥哥罢了。
他是个女子时,她放在身边用得很顺手,若他是个男子,便能做她隐匿在暗处的暗卫,岂不是更称心?
“好了,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啊……你自己想那么多,还怪到我头上作甚。”明翙嘴角抿出个笑,“你为何不早早跟我表明身份?难道你是个男子,我便不会救你了?”
楼小河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避开小姑娘明媚的笑眼,“当初我对你,自然也是有戒心的。”
明翙一愣,又反应过来,也是,她那时伤成那样……怎么可能会随便相信人。
“那日后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只是从婢女换作护卫,可好?”
楼小河其实有些想母亲和妹妹了,可又舍不得明翙,如今安陆侯府多事之秋,他若放着她不管,万一这丫头真丢了小命,他上哪儿哭坟去。
清秀漂亮的少年咬了咬唇,一脸委屈模样,“都听你的,你做主吧,别叫你二哥知道就行。”
不然,以明禛那霸道的性子,说不定会将他一刀砍了。
事实上,明禛乍然听长平说起这荒诞的消息时,还皱着眉愣了一会儿。
他将明翙看得严,不许她与外男接触,可从未想过,她自己的院子里会出一个叛徒来。
“那丫头平日里看着只是粗壮些,可长得还是很清秀貌美的,属下与她有过几次交集,对属下也特别温柔和善,笑起来也很是好看,谁也没想到,她竟然是个男子啊——”长平一面啧啧称奇,一面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搁在桌面上,“世子,您说,咱们要怎么发落那丫……咳咳……那个男的!”
明禛垂着眼,两片长睫在脸上落下两道扇形阴影,“翙翙怎么说?”
长平还未意识到自家主子已在薄怒的边缘,“毕竟相处了这么久,四姑娘没舍得他,将他留了下来,做了护卫。”
明禛居然笑了,人笑眼却不笑,眼睫半垂,凤眸透出一抹彻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