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濯看不得明翙不高兴的委屈模样,顿了顿,凑到她面前,盯着她那小巧挺翘的鼻尖,看着她被寒风冻出来的脸颊边的两抹红晕,笑吟吟道,“换个别的,我说什么也满足你。”
明翙抬起乌黑的长睫,“这可是小王爷自己说的,等我将苏见窈留下来,小王爷到时候别后悔。”
谢云濯双手负在背后,“为了阿窈,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明翙摊开嫩白的小手,“给我一个信物,不然我不会信任你。”
谢云濯慢条斯理盯着小姑娘白净的手心,“你要什么信物?”
明翙眸光清澈,“小王爷的玉佩,刻着莲花的那枚。”
谢云濯瞳孔微微一缩,目色一紧,冷飒飒的眸子居高临下盯着明翙神色若定的小脸,周身气场有些冷酷。
明翙收回手,客气一笑,“不给就算了,不如我亲口跟二哥说说,苏见窈也十六了,早就该嫁人了,涧西地界,世家不少,我帮她找个婆家还是轻而易举的。”
谢云濯眉梢轻挑,眼里是遮掩不住的杀气,“你威胁我啊?”
明翙嘴角带笑,“是小王爷没有诚意。”
谢云濯磨了磨牙,深邃沉冷的眼神突然撩起一抹笑意,“行,不就是个玉佩,给你就是。”
说着,从胸口里掏出一枚雕着莲花的白玉,小心递到明翙手中,唇边氤氲着一个和善的微笑,“你小心保管,别碎了,若碎了,你就去死。”
最后四个字,男人说得可谓是咬牙切齿。
但明翙却没有半点儿害怕,直接将那玉佩收进袖子里,嘴角翘起,神态得意。
这玉佩乃先太子妃随身佩戴的,自先太子妃死后,谢云濯梳拢回来便尤为珍惜,对他来说,这玉佩意义重大比他的命还重要,没想到为了一个苏见窈,他竟当真将玉佩拿了出来,只能说,再厉害的男人,若摊上一个能拿捏他的女人也没有办法。
谢云绮能成大事,是因他无心无情,没有人是他的牵绊阻碍。
谢云濯不能成大事,皆因他脑子里只有他那个没出息的妹妹。
明翙今儿得了意外之喜,心情越发高兴,见谢云濯还不走,嫌弃地睨他一眼,“小王爷还有事?”
谢云濯轻哼一声,“你二哥此刻在长秋殿内,你在这儿是等不到他人的。”
明翙默默翻了个白眼,“那你不早说。”
说完,转身就走。
谢云濯摸摸鼻子,良久,唇角含笑,“还怪有意思的。”
李东阳找了有一会儿,才找到自家眉眼带笑的主子,“小王爷在笑什么?”
自从找到苏见窈,自家主子脸上的笑变多了不少,但很少像今日这样,是发自内心的自由自在的笑。
“刚刚碰见了明翙,阿窈的事,有她出面,应该比我容易,你知道的,她那个老古板二哥油盐不进,我拿他实在没办法。”
李东阳笑,“也是,早该想到从四姑娘这里入手的。”
谢云濯有些不自在,“这不是上回差点儿杀了她,对她心中有愧么,不好意思去人眼前晃悠。”
“小王爷——”
谢云濯双手悠闲地负在身后,提步往宫外走。
偌大的宫城大道上,来往不少规矩肃然的宫女太监,见到他们,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
大宁朝自开国以来,繁衍百多年,燕京禁宫内,一如从前一般奢侈繁华又平静如水。
可唯有谢云濯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水面底下,是早已开始沸腾起来的无边业火。
坚冰下的暗流,不停地撞击着安宁的表面,只等一个宣泄口,便会彻底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