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上辈子陆家上门来退婚,陆姐姐拉着她,也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你二哥不行。”
那时她心思又没在二哥身上,自然也没在意,后来想起也以为是陆家随便找的退婚理由。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二哥是真不行!
也难怪他心里藏着人,密室藏着画,却依旧孤寡一人,到最后临死,身边也没有女人。
她哭笑不得,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也不是他的错。”
陆希光咬唇,“是啊。”
明翙嘴角含着个笑,“我二哥是无辜的,他是男人,他也不想这样。”
陆希光忙不迭点头,赞同至极,“所以,四妹妹,你帮我想想法子,我到底要不要嫁他?”
“陆姐姐心中不想,那便不嫁。”
“那你二哥怎么办?”
“能怎么办?”明翙嘴角微翘,“自己的哥哥自己疼。”
陆希光扑哧一笑,没往深处想,“你这个做妹妹的,对他挺好的。”
得知这个让人惊愕的大消息,明翙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之,没好气的笑了笑,“我是他养大的,若不是为了照顾我,也许他的身子也不会出问题?我不对他好,谁能对他好?若他娶不到媳妇儿没有子嗣,只怕还得我来照顾他一辈子呢。”
男人的身子,她们女人家也不太懂。
陆希光被明翙三言两语逗笑了,比起之前一个人的纠结沉重,此刻心情松快了许多。
她想了一会儿,认真道,“阿翙,我拿你当亲妹妹一般对待,今夜是真心实意同你掏心掏肺。我承认,我很喜欢你二哥,若他心里有我,哪怕他不能人道,我也能同他成婚相守一辈子,但你二哥眼里没有我,我便真的不能嫁他,你应当明白我的心,对么?”
明翙坐到陆希光身侧,握住她的手,莞尔一笑,“我明白,我也支持,陆姐姐心中不必愧疚,那夜你也是因为我才遭受了那事儿,说起来都是我对不住你才是,二哥那边我来说,姐姐只管坚守本心便是。”
知道二哥不能人道时,自元宵以来,那片压在心头沉重的黑云,骤然消散而去。
什么纠结郁闷都没了,什么难受痛苦压抑统统都消失了。
她知道自己这样想很卑劣,很下作,可若能顺理成章让二哥与陆姐姐分开,不伤害任何人,她心里是高兴的。
纵然二哥的身子有难言之隐,总归她又不会嫌弃他。
与陆希光聊完,明翙心头一轻,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墨书进来伺候,发觉自家姑娘坐在书案旁,手里又在不停地写着什么,眼角眉梢往上扬起,心情好了不少。
她好奇,“姑娘这是吃了蜜了?”
“比吃了蜜还高兴。”明翙抬眸,喜上眉梢,“墨书姐姐快去睡吧,我这儿不用伺候了,等写完这一页,我就睡下。”
贞洁,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若二哥与陆姐姐成了,她自然不会插手二人的感情,只会选择退让,可既然两人什么都没发生,二哥的身体又不行,这燕京哪个姑娘能看得上他?与其让他被别人看不起,不若让她来护着他,她可以不要孩子,只要他,只要能与他在一起,能让他高兴快乐,能让他幸福一辈子,有没有夫妻间的闺房之事她也不在乎。
想到这儿,她低眸抿唇一笑,耳根子都忍不住热了热。
时隔三十多年,久违的少女春情攀上心头,她想起二哥那张脸,竟有些难得的害羞。
翌日晨间,便有宫女前来叫醒,赵锦如还在发牢骚,明翙已经笑眯眯地坐在梳妆台前了。
她昨夜睡得极好,做了一夜好梦,就算今儿起得早,也精神奕奕。
赵锦如果然十分讨厌,一大早,便同陆姐姐身边的侍女发生了口角,吵着闹着要去找公主要说法,看着赵锦如那副恶心的嘴脸。
明翙冷笑一声,“忘了你是谁家的狗了?一大早便在此处狗吠,狗不教,我之过,锦如,你过来,我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宫里的规矩。”
赵锦如气得脸颊通红,“明翙,你还敢提那事儿,你疯了?!”
明翙笑容灿烂,“你不会以为孝仪皇后丧仪已过,你犯的错便不算错了吧?要不要我帮你去问问公主?”
“你——”赵锦如满心怒火只能偃旗息鼓,她忍气吞声,但嘴上也不大饶人,“都是公主的伴读,凭什么陆希光要住中间的屋子?我那间屋不透气,今晚我就要和陆希光换!”
明翙嘴角淡淡勾起,明明昨儿是她先选的屋子,今儿便嚷嚷要换,可见长乐公主邀她入宫的目的很是明确,不过想让她来她和陆姐姐添堵找茬儿罢了,她果然跟条狗似的,上杆子扑上来就咬。
好在这场吵闹不大,在碧云的调解下,很快平息下来。
换好宫装,她们便在碧云的引领下去了长乐公主惯常读书的书房。
教导公主皇子的太傅乃当时大儒林大人,一大早林大人已经在坐席上等着了。
只是公主监国,事务繁忙,没多少时间当真同她们这些大家闺秀混在一处,今儿御书房内,只有八皇子一位殿下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案前,见到她们,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十分灵动。
稚子无辜,八皇子能活到现在,也算是改变命运了。
明翙嘴角抿出个笑,三人便在八皇子身后依次坐下来,陪着八皇子一起听课。
上完课,已至正午。
明翙心思不在学堂上,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见二哥一面。
一念既出,万山无阻。
昨夜骤然欣喜,可喜过之后,便是对二哥的心疼。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抱抱他,告诉他,她会一辈子对他好,他不必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