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翙眸子微动，轻声问，“表哥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么？”

姜九溪顿了顿，心脏泛起一抹酸涩，“那天夜里洞中太黑，我没看清他的脸，只记得他腰间有一块突出来的柳叶形状的胎记，后来，我在李东阳的腰间也看到过同样的胎记，我试探过，那天的人可能是他。”

所以不是没有恨过，可在恨他之前，她已经先喜欢上了他。

难得的性情相投，又兴趣合一，最重要的是，他待自己很好，懂她的一切敏感脆弱。

从来没有人像李东阳那般，与她灵魂契合，她无数次想过，若自己不是男人，她最大愿望便是嫁他为妻，放弃所有功名利禄，与他一起携手畅游江湖。

得知自己有了他的孩子时，她也不是没有欢喜期盼过，甚至也想过找李东阳直接坦白自己的身份。

可她是越王府世子，再糊涂，也不能做出这等会害了全族的事儿来。

那份蠢蠢欲动被她死死压在心底，女扮男装身怀有孕的秘密也将被她带到坟墓中。

明翙蹙眉，“表哥与李东阳情同手足，此事，可告诉过他？”

姜九溪平静地摇摇头，一双黑眸理智得可怕，“没有。”

除了明翙，她不可能告诉任何人，哪怕孩子的父亲也不行。

明翙不愿姜九溪为了一个孩子枉送了性命，沉吟一声，“此事有法子。”

兰慧眼眸亮了亮，姜九溪亦抬起眸子来。

明翙将药碗搁到桌上，唇边含了个笑，语气郑重，“我同你议婚，嫁你为妻，日后你我夫妻同心，共同守护明家与姜家，如何？”

姜九溪微微睁大眸子，错愕道，“那样一来，四妹妹你自己——”

明翙莞尔，“当初表哥接近我，不也是想让我替你遮掩？如今我答应你，你又迟疑什么？”

姜九溪抚着自己的小腹，眉头紧皱起来，“可如今我不愿四妹妹舍弃自己的幸福来成全我。”

明翙安慰道，“我的幸福就是想让明家好好的，嫁不嫁人对我来说，没什么干系，再说，日后我嫁了你，你难道不会一辈子好吃好喝的养着我？”

她早已嫁过人生过子，深刻的明白，婚姻就是一座坟墓，若嫁给不喜欢自己的人，更是阴间地狱。

她藏着对二哥的那份喜欢已经足够了，守护明家，守护二哥才是她最想做的事。

姜九溪还在迟疑，明翙伸出温暖的小手拢住她没什么温度的手背。

“这件事我先帮你瞒着，等我们成了婚，我来怀孕，将来孩子养在我膝下，我会待它如亲生一般，你觉得可好？”

姜九溪听得眼眶一热，思忖良久，总算答应下来，“好。”

二人商量好，明翙已经准备离开了。

姜九溪掌心微微握紧，抬起头，“四妹妹。”

明翙回过头，看向躺在床帐中瘦削的女子，“怎么了？”

姜九溪顿了顿，缓声道，“你能不能，陪我去见见他？”

这个他是谁，不必明说，她们二人心知肚明。

天下的姓李的男子如过江之鲫，其实明翙也想帮姜九溪一把，去看看那李东阳到底是不是李近。

“好啊，表哥安心养伤，过两日，我正好有事出门，我们一起。”

“嗯。”姜九溪唇边印着一个浅浅的微笑。

那碗药最后还是被倒进了花盆里，安陆侯府里还有吕氏的耳目心腹，明翙仔细叮嘱兰慧收拾好药渣，为了姜九溪和孩子，日后一定要十倍百倍的小心行事。

从浮云阁出来，墨书满眼复杂，张了张唇，却又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