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很快便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又带着满身风雪回来,“老夫人,老奴刚走到春山苑便碰到了世子。”
她让开身子,身穿玄黑大氅的高大男人从帘外进来,俊脸一如既往的冷酷,一双乌黑深沉的眉目,拢着几抹生人勿近的威严与凌厉。
自从元宵过后,明翙已有三日没见过他,这会儿对上男人沉酽幽深的眼眸,心下没来由一阵尴尬,微微避开他侵略性极强的眼神。
明禛进了明堂,锋锐的眸光扫过在场众人,坐到紫檀木交椅上。
杨嬷嬷将热茶端上来,男人不徐不疾地端在手里,视线似有若无地扫了扫站在堂内身姿苗条的少女,三日不见,小姑娘清瘦了许多,脸颊的肉都快瘦没了。
明禛眉头皱了起来,他一向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言不发的模样叫人心里发憷。
“祖母,唤孙儿前来何事?”
姜老夫人道,“也不为别的,元宵节那晚,翙翙差点儿中药一事,翙翙想要个交代。”
明禛没说话,冷森森的眸光轻轻落在吕氏脸上,仿若有千钧之重。
吕氏目光闪烁,喉咙压紧,胸口紧绷起来,乍然看见明禛,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驳,先前的那点儿游刃有余,这会儿也不剩多少了,她仔细回想着自己在此事之中的破绽,又飞快淡定下来,对,她没有任何破绽,明禛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明禛看向明翙,语气疏冷淡漠,“明翙,你怎么说,想让二哥做什么?”
明翙从前坦坦荡荡将明禛当做兄长,如今那份坦荡早已荡然无存。
她轻轻抬眸,看向男人丰神如玉的俊脸,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男人满身矜贵,却多了一丝说不出的风流意韵,那种神态,她在谢云绮脸上也见过。
大婚第二日清晨,她在谢云绮怀里起身,便看见了他眼底那抹遮掩不住的餍足与浓稠。
一想到他已经同陆姐姐在一起,明翙心底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强迫着自己放下心中那些难以言喻的酸楚苦涩,笑着对明禛道,“二哥在刑部任职,不知对验尸一道可有经验。”
明禛道,“自然。”
明翙道,“我们府上元宵刚死了一个丫头,二哥可知道?”
明禛当然知道涉嫌给明翙下药的丫鬟碧流,敢在府上伤害明翙的人,他本就没准备放过,让长平看好了碧流的尸首,没让吕氏插手。
若非这几日长乐公主一直纠缠,他又岂会无暇处置吕氏。
男人眯起冷若冰霜的凤眸,“长平。”
守在门外的长平应了一声,“世子。”
“去将碧流的尸首带来。”明禛面无表情地呷了一口热茶,慢条斯理道,“既然要验尸,那便当着所有人的面看看,这碧流到底是怎么死的。”
看男人这做派,俨然已经将寿春堂当做了刑部的大牢。
姜老夫人倒不在乎尸体不尸体的,她心宽,没那些忌讳。
吕氏张了张唇,想说几句,被姜老夫人瞪了回去。
明翙与温玉茹也没什么表态,只要能找出真相,一具尸体而已,不在话下。
只有裴蕴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双腿发软,身子摇摇欲坠地站不住,裴家的小丫鬟在门外伺候,明堂内就她一人。
明钰顾不得男女大防,将她扶在怀里,送到椅子旁坐下,大手本欲将她放开时,却瞥见那藏在袖笼里的嫩白肌肤上竟显出几道狰狞的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