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袭玄墨大氅,头顶肩头覆满了雪花,在看到自己时,嘴角淡淡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明翙怔怔的看着他,他看自己的眼神仍然带着宠溺,与自己说话的语气依旧温和,抚摸自己发顶的大手,仍如从前一般带着温暖,但明翙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目光坦然正直,从前那种浓稠的晦暗没有了,他像一个真正的大哥哥,祝福她在新的一年里,能嫁得所爱,得偿所愿。
明禛说完,揉揉小姑娘被风雪吹得僵冷的小脸,笑道,“回去吧,夜里风大,小心受了风寒。”
明翙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我不怕冷,想陪二哥多坐会儿。”
明禛笑了笑,“都是要嫁人的人了,你要懂得与男人保持些距离。”
明翙咬唇,“可二哥又不是别人,二哥是我阿兄。”
明禛没说话,薄唇微抿,冰冷的目光掠过她的脸往屋里走。
明翙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口,男人便拦住了她的脚步,漆黑的眸子斜了过去,“你就走到这儿,日后,你不可以随意进出二哥的寝屋。”
明翙顿住身形,“为什么?”
明禛侧过立体葳蕤的俊脸,“你应当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妹罢?”
明翙怔住,半晌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我是正常男人,即便多年将你当做亲妹妹,我们也不该走得这么近。”男人语气有些沉,眼神凛冽晦暗,提醒她,“这里有一条看不见的线,你我,皆不可越过。”
明翙仰着脸,眼神水汪汪的,透着些可怜,“从前二哥不是说——”
明禛眸色依旧冷淡,“那已是从前,如今不同,你已经长大了,莫要不懂事。”
“……”明翙不知为何,心脏突然微微揪紧,有些难受。
可看着男人沉静无波的眼眸,她又觉得自己的痛苦没有意义,更有些奇怪。
分明在她心里,也将他当做亲哥哥,他说这些疏离的话,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可为何,还是会很伤心?
“我……”明翙只觉心尖泛着尖锐的疼,她压下心底发麻的酸涩,笑了笑,“二哥,我知道了。”
说完,兄妹之间再没什么话好说的。
明禛推门进了屋,屋子里很快便燃起了灯盏,昏黄的光晕将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在那窗景之中,矜冷高贵,又无比冷漠疏离。
夜色浓郁,纷飞的大雪落在少女乌黑的发髻上。
明翙呆站在门口,水润的桃花眸里泛着几分不知所措。
她眨了眨眼,眼泪便滚落了下来,明明在定国寺,二人还算亲近。
她也没想到,这么多年兄妹情分,一条线,便将二人分割起来。
正如男人所说,这是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她是安陆侯府抱养的女儿,又不是侯府亲生的,二哥能将她养大,她已该在心里感恩戴德了,还能奢望些什么?
这些想法是上辈子她心里便有的,所以她才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侯府越发心思敏感脆弱,与侯府与二哥的关系越走越远。
如今的明翙与上辈子终是不同的,她对二哥与侯府,更多的是补偿。
“姑娘……”墨书在不远处站着,手里还举着那把油纸伞。
明翙提唇笑了一下,将眼里凝聚的泪水逼了回去,转身走进风雪里。
墨书赶忙将油纸伞遮在她发顶,“姑娘眼睛怎么红了?”
明翙脸颊被冻得通红,眼尾亦透着绯色,“被风吹的。”
墨书没生疑,“这天儿确实越来越冷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世子跟姑娘说什么了,怎么连房门都没让姑娘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