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书嘴角微弯,“还是姑姑聪明,知道奴婢心里想什么。说起来,也不是奴婢非要费这心思不可,只是孝仪皇后灵前这长明灯意义非凡,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若不上心,小心些,只怕会出什么篓子,姑姑没看到各家都在使力花钱往灯盏里添油么?就连七殿下的长随也没闲着呢。”
那姑姑皱了皱眉,“哦?”
谁都知道七殿下穷,连他也这般重视,可见这长明灯的确意义重大。
墨书继续道,“听说那道教先生专门让人在灯上刻着每个人的名字,并不是随意为之,而是,另有一层深意。”
那姑姑倒没听说过什么深意,宫里死了位宠妃,人心惶惶的,前两日到处都是血都是死人,谁敢去打听那些啊?
那姑姑果然好奇起来,“什么深意?”
“姑姑不知道么?”墨书故作神秘,将声音压到最低,“陛下这是在找凶手呢。”
那姑姑浑身一震,“什么?”
墨书抿唇,意味深长道,“长明灯不能灭,一旦灭了,就说明那人一定与皇后的死有关。”
那姑姑愣了愣,瞬间感觉自己双手双脚都透着一股子彻骨凉意,难怪从昨儿开始,不少人将手伸到她这儿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如今谁都害怕与孝仪皇后的死扯上关系,大家自然小心翼翼的。
“姑姑,求您行个方便。”墨书默不作声将银子塞进那姑姑的袖筒里,乖巧的露出个笑,“奴婢添了油便走,绝不多生事儿。”
那姑姑将银子收了,也不敢再继续坐下去,笑道,“我放心的,你自个儿去吧。”
墨书得了应允,忙转身往熙和宫内殿行去。
明翙见那盏明晃晃的长明灯继续明亮的燃烧着,复又闭上眼。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又到了夜里。
明翙胃口不佳,没怎么用晚膳,殿内香烟缭绕,诵经声不绝于耳。
甄宝珠用过晚膳便没了踪迹,不知人在何处。
明翙扬起小脸,透过缭绕朦胧的烟雾看向魏妃的牌位,不知自己心头在想些什么,脑子里有片刻空落落的茫然。
“四妹妹。”
明翙回神时,偏过脸,见甄宝珠笑得一团和气。
此时场景飞快与上辈子重合了起来。
那时,甄宝珠也同现在一样,露出个和善友好的表情,对她诱惑道,“四妹妹晚上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是不是饿了?走,跟姐姐过来,姐姐有好东西给你。”
就连鬓边那一缕飘摇的乌发都被冷风吹至同一个地方。
那会儿她感激涕零地跟了过去,二人走到西配殿背后的一条幽禁小廊上。
相携坐到那栏杆处,甄宝珠便提出她早就准备好的那碗鸡汤,关心道,“四妹妹喝口汤润润嗓子,也暖暖身子,这夜里可真冷啊,更别说那殿内还躺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呢。”
姑娘家第一回进宫,谁心里都害怕,更何况那时的明翙与二哥祖母他们都不太亲近,身边就只有个甄宝珠可以说说话,更何况,甄宝珠又极其擅长哄人。
她没有任何防备,就这么喝了下去。
如今再听甄宝珠一模一样的台词,明翙嘴角一扯,“怎么?”
甄宝珠眼眶带着一丝疲惫的红血丝,笑了笑,“四妹妹跟姐姐来就是。”
她生怕明翙不跟过去,一直往后看,明翙想了想,提起裙子起了身,随即又递给墨书一个眼神。
皇族并非不近人情,会给每个人休息时间,只是不长,一盏茶的功夫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