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翙扬眸,尽管她坐着,气势却丝毫不减,颇有几分威慑,“你叫我什么?”
楼小河弯唇,饶有兴致,“叫你小明翙。”
明翙没生气,可脸上也没什么笑意,“你胆子大了?”
楼小河伸手去揪她的肉脸蛋儿,“怎么,你要吃了我啊?我为了你可是愿意豁出性命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你怎么,就不能让我叫一声?”
听了这句,明翙周身气势便萎靡下来,眼里对楼小河多了一丝心疼,脸上也多了一个宠溺的笑容,“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楼小河看清小丫头眼中的变化,有些不太自在,“刚刚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先走了。”
明翙点点头,“去吧。”
楼小河不爱走正门,依旧从窗户钻了出去,又怕她受风,冷着脸回过身来将窗户关好了才消失。
明翙没好气笑了笑,起身自己换好了衣服。
墨书端着热水进来,便见自家姑娘站在书案旁,将昨日做好的课业整整齐齐的放在书箱里。
“姑娘?”墨书端着铜盆的小手微微发抖,“奴婢刚刚看见小河跳上了房顶……不知去做什么。”
明翙走到铜镜前坐下,“墨书姐姐别害怕,她有些功夫,我便让她帮我盯着府上的动静。”
墨书将铜盆放到架子上,站在远处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她实在没想到,在涧西还心地单纯的姑娘一到燕京人就变了,变得让她有些捉摸不透,又高深莫测的,让她有些惶恐。
明翙并没有想瞒着墨书的意思,她的复仇之路不可能只有她自己一人单打独斗,墨书与楼小河都是她的臂助之选。
“吕夫人不是个善茬儿,明微对我不喜,处处针对,我不能坐以待毙,墨书姐姐日后也可以帮我多盯着些她们的人,若发现不寻常的只管来跟我说,倘若她们想害我们,我们也好及时应对。”
明翙这么一说,墨书就明白了,很快便同仇敌忾起来,恨恨道,“奴婢早就感觉那吕夫人是个人面兽心的,还有三姑娘,上次在周老先生面前还想侮辱姑娘的名声!”
明翙提唇一笑,“好了,今日,你家姑娘便会让明微明白,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
难得一日没下雪,太阳悬在天边,明光亮晃晃的照在雪地上。
明翙特意起了个大早,带着墨书先到了日月堂。
谢云绮早已端正身形坐在了自己的案前,身前是一本翻开的书,他看书时总是很认真,长睫低垂着,那黑密的睫毛又长又卷,那时刚新婚,她每晚最大的乐趣便是趴在他身边,盯着他的睫毛数。
那会儿她便一直在想,若他们有个孩子,会是什么模样,会像谢云绮,还是会像她?
她还傻乎乎的,总是想着,若孩子能像谢云绮最好。
她爱谢云绮胜过爱自己,若孩子像他,她一定会拼尽一切去爱他们的孩子。
只可惜,到最后,她拼死也只生下一个死胎。
那孩子眉眼都像自己,却没有呼吸,小手蜷缩着,浑身上下青青紫紫,一点儿哭声也没有。
她躺在床上,看着那小小的皱巴巴的孩子,心都快死了。
明翙红着眼站在日月堂门口,就这么安静地却又心潮翻涌地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直到他感受到她的目光转过身来。
“四姑娘今日来得早。”
明翙心底有无数怨恨和数不清的仇恨,之所以能心平气和与他再见面,只因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