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子也搭在雪池不远处,伶人们咿咿呀呀地吟唱着他乡遇故知,许多夫人贵女都坐在戏台前看戏。
观雪亭屹立在雪池的西侧,地处偏僻,却能看到雪池边所有景象。
上辈子谢云绮便是在那亭子里被人堵住欺辱。
而她为了答谢他的救命恩情,专门寻了个机会去找他,因而也便看到了他被以宋寒州为首的几个纨绔子弟殴打被逼下跪的场面。
她多单纯善良之人?眼见自己的心上人被人欺负,慌忙便站出去,展开双臂挡在受伤的谢云绮面前,尽管十分害怕,却还是努力地咬着牙关,颤抖着对那些欺负谢云绮的人说狠话,“我二哥明禛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再敢欺负七殿下,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太羞耻,又太难堪。
明翙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自己当真傻透了……
她只是一只小白兔,而她自以为拼尽全力护着的身后,才是一匹真正心狠手辣的狼。
她如愿以偿将谢云绮救了下来,红着眼伸手去扶他。
可不知怎的,身子站立不稳,便连着谢云绮一起,坠入了雪池里。
冰冷的河水席卷而来,淹没了她的呼吸,又是谢云绮将她救起来的,只是等他们上了岸时,岸边已经站满了无数看热闹的人。
她那时害怕极了,落水之人只能用力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
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什么也想不到,只一心一意的趴在谢云绮湿透的怀中,浑身颤抖不已。
前来看到这一切的祖母脸色大变,明家那些姊妹们也都沉默地看着她。
她微微扬起雪白的脸,望进人群里二哥那沉黑的眸子。
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她只觉得那眼神又冷,又黑,仿佛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令人害怕。
她很快便移开了视线,祖母让杨嬷嬷拿来披风将她裹起来送回了明家。
可她与谢云绮有了肌肤之亲不假,二人只能商议婚事……
那时,所有人都不愿她嫁给七皇子,都在替她想办法,只有她自己,以为是明家在阻拦她与谢云绮的爱情,以为明家并非为她着想,想用她来联姻换取更大的价值,后来,她开始怀疑明家想将名誉大损的她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嫁出燕京。
于是,她哭了一夜,肿着眼睛去求明禛。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二哥第一次动怒。
他额上青筋暴起,大手攥成拳头用力砸在她脑后的墙壁上,眼神里都是恨其不争的怒意,后来,见她哭得太委屈,最后又忍不住妥协。
她与谢云绮的婚事就就这样谈成了。
明翙深吸一口气,胸口涨涨的酸疼,喉间仿佛堵了一团棉花,有些压抑,有些喘不过气来。
“姑娘,你没事儿罢?”墨书一脸担心。
明翙从回忆里抽身出来,如释重负地对她笑了笑,“我没事儿,只是快到了,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
墨书仍旧是疑惑,“姑娘,咱们,快到哪儿了?”
“这不,就是那儿。”明翙纤手一指。
墨书顺着她的指尖看去,便看到了孤身一人走在小路上的谢云绮。
“那不是——”
明翙淡淡地接了一句,“七皇子。”
墨书捂了捂唇,内心震颤,此处四下无人,姑娘前来见七皇子殿下做什么?
难不成姑娘心里当真有他,专门来此处与七殿下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