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惊疑不定:“昭昭,你说什么胡话呢?为什么啊?”
江昭华面沉如水,因为……
因为她上辈子接旨后,满心欢喜地进宫,却只当了一夜的宫妃!
她的新婚之夜,皇帝暴毙!
权势滔天的九千岁,让所有宫妃都一起殉葬!
江昭华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其他宫妃都殉葬了,只有她一人,竟然没死。
九千岁将她掳回私宅,她进了九千岁的后院,成为……成为一个太监的女人!
她是出身高贵的侯府嫡女,竟然要伺候一个无根的阉人?
江昭华几次想寻死,却又不敢。
九千岁来找她的那一夜,江昭华已经做好了忍辱偷生的准备……
可九千岁掀开盖头,只看了她一眼,就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句:“本以为寻到一双好眼睛,原来也是死鱼眼珠子……想来是那日看错了……”
江昭华不明白,九千岁在今夜之前,何曾见过她?
她更不明白自己的眼睛怎么是“死鱼眼珠子”,明明人人都夸赞她有一双极美的桃花眼。
她的眼睛生得像父亲。似若桃花的眼眸,生在男子身上风流倜傥,生在女子身上更是秋水盈盈、脉脉含情。
九千岁竟……竟瞧不上?
江昭华以为伺候九千岁是忍辱偷生,没想到九千岁根本不要她伺候,之后她的日子才是生不如死!
掀盖头后,她再也没见过九千岁第二面。
侯府嫡女江昭华已经死了!与皇帝一同下葬!
她失去了身份、失去了姓名,被困在九千岁府邸中……
她变成“昭儿”,变成奴仆!
每日和侍女一起吃大锅饭,抢不到菜就要饿肚子!
头发要自己梳、衣裳要自己洗……甚至连恭桶都要自己倒!
在侯府养出来的一双细嫩柔夷,很快就变得和那些干粗活的下人一样粗糙!
冬日里用冷水洗衣,还会生出又疼又痒流血流脓的冻疮……
江昭华生不如死的时候,源源不断地听到自己二妹妹和二妹夫的消息。
第一回,她听到两个侍女说:“昨日我去看状元游街啦!”
“新科状元段谨行,今年刚及冠,生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都说探花郎长得好,今年的状元郎远胜探花郎!”
江昭华愣住了。
段谨行?是同名同姓吗?
江昭华入宫前,家中已经在为二妹妹相看了,二妹妹嫁的清贫书生就叫段谨行。
江昭华忍不住问道:“那个段谨行,娶妻了吗?”
两个侍女被她吓了一跳,没想到平日里一双眼睛长在脑顶,从不搭理人的昭儿,竟然也会主动与她们搭话。
其中一个侍女看不惯江昭华,嗤笑道:“自然娶妻了,状元郎娶的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呢!”
“怎么,听到状元郎长得好,春心动了?”
“快去照照镜子吧!你这样的也配肖想状元郎?”
江昭华被气得一阵阵发晕,这些刁奴……这些刁奴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江云舒算什么侯府的千金小姐?一个不起眼的小庶女,当初她挑剩下的首饰都轮不到江云舒……
可她不能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份……一个字都不能说!
何况江昭华也说不出口。
昔日,她是尊贵的嫡女,江云舒是卑微的庶女。
可如今,江云舒是新科状元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是九千岁后院里见不得光的奴仆。
她好恨……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