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啪!”杯子落到地上的声音从屏风后清脆响起。
宁钰稷把折子合上,对林大人说,“明日上朝再详谈,你先退一下吧。”
“是,微臣告退!”林大人俯身行礼后离开。
雀奴从屏风后出来跪到地上,嗓音微微嘶哑,“雀奴不慎打碎杯盏,求妻主恕罪!”
“雀奴,到朕跟前来。”宁钰稷温声道。
雀奴听话乖巧地跪到宁钰稷面前,他听到妻主问他,“雀奴,你怨恨朕吗?”
他脸色惨白如纸,脊背忍不住的颤抖,他越害怕却离宁钰稷更近,近乎倚靠着她,“雀奴明白,明白陛下的英明,明白陛下的不可不为,可……”
“可雀奴无法控制自己不怨恨朕,对吗?”宁钰稷替他把未尽的话说完。
满门抄斩,徒留他一人受尽折辱,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可宁钰稷后悔吗?没有,再来一次宁钰稷仍旧会如此选择。
“啊!”雀奴七年来的悲苦化作断不了的泪珠,他面上绝望无助,痴惘的向宁钰稷寻求一个答案,嗓音似动物临死前的悲锐,“陛下,雀奴该怎么办?雀奴该怎么办?!”
宁钰稷俯身将他揽入怀中,举止轻柔,又问,“翻案后,朕会恢复你的身份。你可愿嫁给朕,做朕的皇夫?”
雀奴神态惶然地摇头,一直摇头。
或许是宁钰稷给他名字取的不好,他是一只扑腾着的雀鸟,无时无刻都在哀鸣,所以她只能化为金笼囚缚着他。
他也不愿意做凤凰,于是宁钰稷也成不了他落脚的梧桐枝。
翌日上朝,由林大人先行上奏,引出翻案一事。
或多或少得到消息的朝臣们附议,“陛下圣明!”
下朝后的宁钰稷没有回到永定宫,她常服出宫去了皇庄。
母后在一条溪边垂钓,聚精会神地盯着湖面的动静,父皇在给她看着木桶,里面游着她今日一早上的成果——一条拇指粗细的小鱼。
“持珏,今晚上我做鱼给你吃。”贺玥大放厥词,势必要钓出一条大鱼来。
“可以。”宁如颂丝毫不违心的点头附和道,“上次玥玥做的鱼很好吃。”
宁钰稷额角微微抽搐,觉得来的不是时候,母后做的荤菜实在是难以下咽,这世上恐怕也只有父皇可以面不改色的咽下去。
正要调转步伐,却被眼尖的贺玥瞧见了,她放下手中鱼竿,语气惊喜,“团儿,你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们俩?”
其实今日的朝政挺繁忙的,宁钰稷只是不想回永定宫,下意识的便想来寻她的母后和父皇。
她说,“我想母后和父皇了。”
回到皇庄,贺玥手里拿着一条桃花样式的络子在宁钰稷身上比划。
“团儿,你小时候老爱俏了,越大穿的越深沉,还没我穿的光鲜。”贺玥感叹道。
岁月的痕迹已经攀到贺玥的眼角眉梢,可抹不去她的风姿。
宁钰稷由她母后兴致勃勃的给她装扮,顺带口头上和她闲聊了起来。
“……,原来父皇对母后是一见钟情吗?”
贺玥一把年纪还谈到这个,略微有些羞赧,幸好持珏被她打发出去了,母女俩说些悄话总不好叫他听到。
“是的,你父皇可滑头了,当初他使了好多手段,我一开始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迷迷糊糊的就被他娶进了东宫。”贺玥回想起二十几年前,记忆竟然还很鲜明。
“母后,我也曾对一个人一见钟情。”宁钰稷抛下了这样一句叫人震惊的话,她睫毛微颤,语气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