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他的意料,年荼并没有询问他们为什么打架,只挥挥手吩咐阿隆,“去取伤药来。”
“过来,坐下”,她招呼谈空凛。
明明已经知晓了他是天子,她的语气却并无半点敬畏。阿隆与顺喜缩在一旁,大气不敢喘一声。
理智上,他们觉得大逆不道,又不知为何有种合该如此的感觉。
在他们紧张的注视下,皇帝陛下乖乖地坐了过去。
年荼一手托起他的下巴,用指腹蘸取药膏,动作轻柔地涂抹在他脸上的伤处。
府上的外伤药经过她的改良,比御医调配出来的还更好用些,棉花糖漂亮的脸蛋绝不会破相留疤。
距离太近了,面颊被抚摸得很痒,谈空凛嗅着淡淡的药香,一动不敢动,面对旁人时始终游刃有余的姿态消失不见,没出息地红透了脸。
顺喜张大了嘴巴。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害羞脸红。在此之前,他从不敢把这些情绪词汇往陛下身上联想。
万人之上的帝王沉溺于情爱,甘愿在一女子面前示弱,眉眼间写满了柔情。
阿隆神情复杂,摇头啧叹。
要不是立场不对,他都要忍不住祝福他们了!
可是不行!夫人是主子的!!
他转而看向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宗守渊,心中焦急不已。
上啊!主子!!还等什么呢?!拿出刚才打架的气势来!
此时不争,更待何时?!
再忍下去,夫人真要移情别恋,变成宫里的娘娘了!!
任凭阿隆如何挤眉弄眼努力示意,宗守渊始终硬邦邦杵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
他的视线躲闪,不敢再盯着年荼瞧,可是听力太灵敏,药罐与桌面轻轻的碰撞声、一弱一重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都在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谈空凛告辞时,从他身畔擦肩而过,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也不为所动。
直到年荼有了动作,他才终于活过来。
年荼站起身。
年荼缓缓朝他走近。
宗守渊紧张地屏住呼吸,睫毛轻颤,壮着胆子抬起眼,撞入年荼温柔的双眸中。
“你呢?灰狼”,年荼手上托着药罐,“你的伤在哪?”
相较于堂皇不安的两人,她的心情很安定,只有与伴侣重逢的喜悦。
一起生活许多年,年荼早已不复昔日的青涩,习惯了周旋于几个伴侣之间。像这种两个人争风吃醋的事件,在她眼中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很容易就能哄好。
不出所料,局面很快稳住。
年荼只亲手为谈空凛涂抹了一下药膏,皇帝陛下就被哄得晕头转向,小脸通红,在她的劝说催促之下心满意足地摆驾回宫。
笨笨的灰狼更加好哄。她刚淡定地发问一句,他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年年……”
像是被判了死刑的人在绝望中等死许久,忽然得知自己得到了宽恕,宗小将军感恩戴德,恨不得跪下去亲吻年荼,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她看。
年荼眼见着他二话不说要脱衣服,眉心一跳,抬手拦住,“先回去,回去再说。”
在书房脱衣服有点不像话。正好,书房的门碎了,到处都一片狼藉,需要时间修复。
一路跟随年荼回了院子,宗守渊心里还有种不真实感。
……年年没有抛弃他?
待到年荼亲手为他涂药时,他更是绷紧了腰腹肌肉,按捺不住问出口,“你不讨厌我吗,年年?”
闻言,年荼手一抖,差点用力戳到他的伤处。
她迷茫地抬起头,跟不上伴侣的脑回路。
刚刚经历过修罗场,有点小情绪是正常的。可是常规的思路不该是质疑她水性杨花、见异思迁吗?至多怀疑她对他是否有真感情,总不至于直接跳跃到猜她讨厌他的地步。
“我为什么讨厌你?”,她完全想不通,只能把一切暂时归咎于爱搞事的小猫咪,“陛下跟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