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是母亲的学生，称呼母亲为尚母，小时候还一本正经地要和他的姊妹们以姐妹相称，似乎巴不得当了母亲的亲孩子。

明明是九五至尊，看起来却像邻家姑娘一般随和普通，令人亲近。

太学初见时，他还是一个扎着花苞头的小孩，但他还能记得当时那位盯着自己的脸愣神许久，表情怪怪的，令他后脖子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那段时间，他一看见对方就绕路走。

可姬焕五感敏锐，总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如影随形，每当他想找过去时，对方却是一脸无事发生的模样，抓不住一点破绽。

姬焕可不是什么软糯糯的小男儿，困扰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无法解决之后，他果断回家搂着母亲的腿告状。

“母亲，陛下老是偷看我，我还抓不住现行，应该怎么办呢？”

母亲抱着他笑，“我们焕儿这么漂亮，小姑娘们忍不住看很正常，但如果不喜欢，直说便是了。陛下虽早熟，但某些方面和你们是一样的。”

于是姬焕第二天找了过去，却不是气势汹汹的，而是挂着甜美可爱的笑，迷惑意味十足道：“您想和我一起玩吗？”

小皇帝看了他半晌，缓缓点头。

两人就这样时不时一起玩耍，虽说大多数时候都是小皇帝迁就着他，但两人很快就熟稔了起来，等小皇帝放松警惕的时候，姬焕忽然笑眯眯地问道：“您是不是很早就想和我做朋友了？”

“什么？”

“人家一直有种被注视的感觉呢。”

“……抱歉。”

“哎呀您是皇上，谁当得起您一句抱歉呢？下次别这样说了，会让人以为我不懂规矩的。虽然小男儿被人家盯着很冒犯，但您是皇上，做什么都可以啦。”

“……”

“如果真觉得抱歉，那可以选择一种能让我心安理得接受的方式哦？”姬焕歪了歪头，眉眼弯弯的，很漂亮，让人能从中轻易窥见另一双眼。

小皇帝入神地看了一会儿，才慢慢道：“那我以姜凰曦这个人的身份，以学生的身份，向恩师爱子表达歉意，这样你能接受吗？”

那双眼狡黠地眨了眨：“可以。”

“阿焕，抱歉，忍不住一直看你。”

小皇帝神色很诚恳。

姬焕新奇地看着对方，然后在小皇帝的手伸过来摸了摸他眼睫的时候，乖乖的没有躲开。从那以后，他们的关系变好了。

等渐渐长大，太学里所有人都以为小皇帝对他有意思，姬焕却不这么觉得。

他是知道对方对他投入了超乎寻常的注意力，但那因何而起，并不难猜啊。

他和母亲长得很像，那张脸就算长开了，仍然精致，足像了八分。

小皇帝极为敬慕母亲，就连在他面前也爱屋及乌，格外的纵容和听话，就像小猫见了大猫，乖的不行。

直到他十三岁为避嫌离了太学，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那样，足够特别，但因为双方的风平浪静，显得没什么涟漪。

此后十年间，几乎没什么交集。

就在所有人都遗忘了他们当初的“过从甚密”之后，一封书信打破了姬焕平静的生活，那个人亲笔写道：愿聘阿焕为夫，永结同好。

姬焕：？

因为觉得莫名其妙，他当场就撕了信纸，然后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漂亮的回信，但大致意思是：

【陛下呀您最近好吗？病了吗？在发什么癫？你忘记您的弟弟已经成了我的妹夫吗？我们好像十年没联系了，也没熟到可以随便求亲的程度吧？】

【您是疯了吗？】

回信一去，姬焕带着弟弟烦闷地出门去了雾香山散心，结果当晚宿在别院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虽然皇帝夜探香闺，但皇帝已经长成了一个沉稳温和又不失威仪的女人。她说，当初姬焕十五岁的宴礼她其实也去了，遥遥一见，为他的少年风姿倾倒。

她本以为这辈子无法喜欢上任何一个男人，小时候也只是因为姬焕的长相才忍不住关注他，和他好，可那次惊鸿一瞥让她意识到，姬焕是一个少年。

一个不同于姬晗的少年。

他不仅是尚母精华的结晶，也是一个独一无二风华绝代的男子，因此她被吸引，乃至被尚母察觉，被敲打，花了多年的功夫才终于让尚母认可——

直至今日，她才过了尚母那关，有了向姬焕表白的资格。

姬焕听得一脸懵。

等皇帝一股脑表白一通，看样子还没说完呢，就被提刀赶来的荧弟当成采花狂徒打跑了。事出突然，且颇为荒谬，姬焕思绪混乱，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皇帝便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开展了对他的追求。

毕竟俊女靓男，年轻气盛……

一年后，他沦陷了。

然后就是在一众凤京姊妹的破防声中，脚踩棉花如置云端一般，飘飘然地住进了皇宫。栖梧宫很漂亮，太后很慈爱，后宫很清静，妻主很温柔。

还有那个……很舒服。

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他和妻主恩爱时作爱，吵架时做恨，因为太频繁了，原本说是不易有孕的他在婚后十年里哐哐生了三个。

想起婚前自己和弟弟们信誓旦旦地说：“反正我不嫁人”、“谁爱生谁生，反正我不生”，他略略有些心虚。

他总觉得弟弟们是受了他的影响才一直未嫁，但他自己却出尔反尔，不仅一嫁就嫁了年轻英秀的皇帝，还生了三胎。

唔……毕竟有皇位要继承嘛。

人生偶尔不会按想象发展啦！

姬焕：俏皮敲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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