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察觉到院子起火时,第一时间跑到院子里,去看她心爱的梅花树,召宫人灭火救树。
把李南枝遗忘在烟熏火燎的书房里。
李南枝才十一岁,周围全是浓烟,她看不清楚周围的物件儿。她还以为母妃被困在书房里,焦急地到处摸索,哭着呼唤母妃。
最后,还是雪梅冲进书房里,把无助的李南枝抱了出来。李南枝小脸被烟熏黑,眼睛刺痛,她费劲地睁开眼,却看见院子边为梅花树担忧的母妃。
那瞬间,李南枝眼泪控制不住,簌簌落下。
她有点伤心,有点茫然。
原来在母妃心里,亲生女儿还没几十棵梅花树重要。
张妙玉听完孩子的讲述,心里气得憋火,她忙把李南枝抱在怀里,柔声安慰:“别哭别哭,你母妃就这性子。梅妃不疼你,玉娘娘疼你,乖孩子,我带你回去洗个脸。”
李南枝抱着张妙玉的脖子,呜咽哭出声。
张妙玉暗中叹气,把这可怜的小姑娘带回宫里照顾。
毓秀宫。
烧焦的院子里,柳如烟缓缓转过身。她乌黑长发散在肩头,身穿浅银色的长裙,面如白雪,眼角泛着一点酸涩的红。
如盛开在焦土中的白梅。
柳如烟柔声开口:“皇上,您来了。”
月光如水,秋风寒凉,吹得柳如烟白色衣襟飘飞。那声音幽怨,画面也诡异,李元景看得眼皮子直跳。
想到柳如烟受了惊,李元句语气尽量温和:“太医马上到,你进屋喝杯茶等着,今晚朕陪你。”
柳如烟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不是这场火,恐怕皇上已经忘记妾身了。”
李元景扶额。
柳如烟眼泪滑落,她轻声道:“三年前,皇上您登基,册封妾身为梅妃。您命人将王府里的三十三棵梅花树移栽到毓秀宫这三年来,花开花落,今晚付之一炬。”
梅花是她爱情的象征。
却被一场野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柳如烟捂着心脏,心脏泛着密密麻麻的疼意。
李元景烦躁地揉揉眉心。他白天批了一整天的折子,处理南方的粮食问题,和朝臣商议水坝拨款,还检查了今年各州府的粮食产量情况,拟定海上贸易的圣旨,本就疲累。
今晚看见毓秀宫起火,他赶来探望,一进来就看到梅妃在那儿伤风悲月,眼泪汪汪。
李元景很烦。
他忧国忧民忙了一天,身心俱疲,只想天黑后能睡个好觉;柳如烟整日在毓秀宫吟诗作画,又不累,问她两句,她还委屈地红了眼。
李元景心里对柳如烟的那点怜悯和同情,几乎快要被消磨干净。
宫里这帮妃嫔,能不能让他省点心?·
德顺公公眼看李元景要发火,忙主动开口,和颜悦色地告诉柳如烟:“梅妃娘娘不必伤心,明儿奴才就去通知内务府,重新修整毓秀宫院子,移栽几十棵东临国进贡的顶级梅树。今晚风大,您保重凤体,还是进屋先喝杯热茶吧。”
柳如烟脚踩焦土,美眸噙着泪,怅然若失:“纵使归来花满树,新枝不是旧时枝。”
烧焦的梅花树,是昔日燕王府的过去。
烧了,往昔不再。
德顺公公噎住。向来巧舌如簧的他,一时间竟不知怎么接话。
李元景愈加不耐烦,拂袖转身离去:“回宣明殿。”
德顺公公忙追了上去,没有再提去淑妃宫里的事儿。
柳如烟孤零零站在烧焦的院子里,眼泪滚落,她目送帝王离去的冷漠背影,轻声喃喃:“竟这般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