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方汤剂的效果只有一个小时。
食死徒们安静看着地看着他。
皮尔斯·辛克尼斯并非食死徒阵营、或是他们可以拉拢的对象,这人是坚定不移地反对他们主人的巫师,骁勇善战,给他们弄出来不少麻烦过,甚至他们中的有些人,就是被辛克尼斯亲手送入阿兹卡班的。
如果是真的皮尔斯·辛克尼斯,他们现在就已经动手撕了他。
但他不是。
十多分钟过去。
皮尔斯·辛克尼斯身躯开始扭曲,狭长的脸被塞进更小的框架内,骨架也在缩小,原本恰好合身的袍子垂耷下来。
一张苍白、憔悴、狰狞,但在场所有食死徒都很熟悉的脸,浮现在他们眼前。
“巴蒂?”一个人惊呼。
“不要用这个名字称呼我。”克劳奇冷眼看去。
那个人一打哆嗦:“亲爱的教子。”
克劳奇满意点头,他很喜欢这个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称呼——在食死徒里,唯有他得到“父亲”应允,成为他最亲近之人。
“我听说您不是死了?”他小心询问。
克劳奇冷笑:“我应该是死了的。”
“但克劳奇夫人心软,她见不得我这位血与肉上,该被称为她儿子的人受苦。”他开口,用一种很冷漠、旁观者的语气述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这个蠢笨、一生都碌碌无为的赫奇帕奇,终于想到一个聪明的主意。”
“他向克劳奇先生请求,用复方汤剂取代我,她作为母亲,替她的孩子坐牢。”
“克劳奇先生可没他看起来的那么铁面无私。”
“他之所以那样,只是想挥动手中的鞭子,听乖巧的羔羊们向他哀嚎哭求。”
“他答应,我想他应该是毫不犹豫地立马答应,毕竟他也该厌烦那个只知道整天抱怨的疯女人。”
说到这,他微微一顿,扬起手,遮住半只眼,语调浮夸、诙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讥讽味道:“多伟大的母爱。”
“她本就受到来自克劳奇先生的许多折磨。”
“来到阿兹卡班没多久,她就死了。”
他把手松下,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抿:“你们知道的,服用复方汤剂死亡的人,会保留他服用复方汤剂时的模样,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但谁都想不到,死的是克劳奇夫人。”
“我还活着。”
说到这,他又停顿住,目光环视着这群人:“很遗憾,在我离开阿兹卡班后的这十多年里,一直没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克劳奇先生囚禁住我,夺走我的魔杖、夺走我的思想、夺走我的自由。当然这一点都不过分,毕竟我在找到真正的父亲前,他也是这么对我的。”
“我一直在反抗,直到最近才摆脱。”
“但我自由后,我很失望。”
克劳奇的语气变得悲悯、变得气愤:“十四年,从父亲意外到我挣脱枷锁,整整十四年时间。”
“你们,竟没派上一点用场!”
“父亲在阿尔巴尼亚,一个人,孤苦伶仃,没有仆从伺候他,甚至残损到只剩一丝游魂。父亲在受苦,可你们在做什么?”
贝拉特里克斯第一个哭泣。
其他人假惺惺、装模作样。
“好了。”克劳奇不耐烦地摆手,“我没有空和你们一一算账,现在父亲的处境很危险,千钧一发的时候到了。”
“当然”
“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和一个人算一笔账。”
他拖着冗长、黏稠的腔调,念出一个名字:“卢修斯·马尔福。”
“父亲曾最信任的食死徒之一。”
“你应该在这,我特意和阿米库斯吩咐过,要把你带出来。”
珀金头弓着腰,卑微地伏在地上,手脚并用,狗一样地爬来:“亲爱的教子,我在。”
克劳奇低下头,冷笑一声:“原来你在这,亲爱的卢修斯。”
“今日啊今日,你怎变得这么狼狈?”
卢修斯把自己脑袋贴在克劳奇鞋面上。
“父亲真的很信任你。”克劳奇叹气,十分惆怅,“那东西他本想交给我,可父亲信任我,但并不信任我的家庭,于是他把那东西交给了你。”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卢修斯身体颤抖。
十一月的冷风伴克劳奇的话,穿透他的身躯,夺走他的血肉,只剩孤零零一颗心脏,挂在肋骨上,被寒风、被冷雨,被一点点划破、放出血液、然后风干。
“可你对父亲的信任做了什么?”克劳奇举起手里的魔杖。
这不是他的那根。
黑刺梨木,九又四分之三英寸,龙心弦。
这是他从一名傲罗身上缴获来的战利品,是一根拥有着出色力量的魔杖,很适合黑魔法。
“卢修斯,回答我,你对父亲的信任做了什么?”克劳奇语气依旧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