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在德顺端过来的水盆里净手,一边道:“若果真如此,还请皇后撤掉安排在前朝的耳目。”
高征革职的事情,才发生在半个时辰前。
霍明嫣不仅这么快就知道了,还特意从后宫赶过来。
他抬头,狭眸漆黑阴郁:“朕不曾薄待皇后,更不曾薄待霍家。霍家从龙之功朕不会忘,只是皇后和霍家也该谨记臣子本分,别把手伸得太长。”
霍明嫣的脸颊陡然一白。
她在关外自由惯了,也常常参与军营里的事务。
竟忘了在京城,后宫不得干政。
她屏着气,连忙带着宫女们跪倒在地:“臣妾妄议朝政,臣妾知错。”
陆映侧脸冷漠,径直起身离席。
霍明嫣双膝发软,被宫女搀扶着才站起来。
她望向陆映离开的方向,眉尖深深蹙起,旋即盯向还留在御书房的德顺:“德公公,陛下和昭宁郡主相处的时候,也是这般情形吗?”
德顺:“……”
好家伙,他跑晚了一步!
这叫他如何回答?!
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啊!
他硬着头皮,讪讪赔起笑脸:“回禀娘娘,陛下和郡主每每独处,不许旁人在屋内伺候,因此奴才不知!”
霍明嫣脸色有一瞬扭曲。
她和表哥从未独处过。
即便初一十五临幸侍奉,也有宫女和敬事太监按照宫规在殿内伺候,到了规定的时辰就会上前提醒,说什么保重龙体、明日还要上朝那些个废话。
表哥待沈银翎……
终究是不同的。
沈银翎,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
被霍明嫣记挂着的少女,正在陪上官敏读书。
秋老虎正热,她是不想读书的。
可是上官敏说她从她娘那里习得一套胎教秘方,说是用了之后胎儿定会才学过人。
上官敏言之凿凿:“我娘说她怀我的时候,用的就是这套秘方。你瞧,我虽比不得那些博古通今的大儒,却也有才女之名。你和夫君都是聪明人,所怀骨肉本就聪颖,如果再用上我的秘方,定能成为一代大儒,说不定还能写出流传千古的著作。”
沈银翎趴在书案上。
她怀疑就是因为丞相夫人用了那套所谓的秘方,才让上官敏变成现在这样的书痴。
她百无聊赖地翻弄书页:“那万一小孩儿生下来不喜欢读书,怎么办?”
“那怎么能成?!”上官敏无法接受地睁圆了眼睛,“我决不允许他不爱读书!快,快把书翻开,咱们开始朗诵文章给他听。每日朗诵两个时辰,再抄写一个时辰的四书五经,他定能熟记于心,将来启蒙也能比的孩子早。”
沈银翎:“……”
好痛苦啊。
她为什么要和上官敏当姐妹啊!
崔季从对面回廊经过时,就看见两人在院子里的树荫下读书。
郡主耷拉着脑袋,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架势。
侍从低声道:“高征入狱的事,可要告诉郡主?听说高家现在在四处求人,也许很快就会求到郡主的头上。”
崔季轻抚腰间佩玉:“那些个脏污名讳,不必再叫她听见。我会为她处理掉所有惹她不高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