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年伸手把他扶了起来:“陈老板。我知道不是你,快起来。”
陈老板连连点头:“你知道就好。”
“陈老板,那日把东西送到我宅子里的伙计都是谁?”
陈老板一听到这句话,冷汗上了额头,他把这事儿给漏了,这毒绝不可能是他下的,他还一直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人家怎么就中了毒,难道跟伙计有关系?
可是那伙计跟了他十几年了,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是老张送的。”
边上有个伙计听到老板这句话,忽然插了一句嘴:“不对,陈老板,不是老张送的。”
陈老板坚持道:“是老张送的,我叫他去送的。”
“不是,是之前新来的小李,他说他帮老张去送,老张就把货交给他了,不信你问问老张。”
伙计虽然叫陈老板去问问老张,可他自个儿已经喊了起来:“老张,老板问你,上次送到顾宅去的那批水果是你送的吗?”
老张在里头答应:“不是我,是小李送的。”
老张一边回答一边往门外走,忽然看到了顾风年和苏无问还有陈老板一道站在门口,心里头有些紧张了起来,又重复了一次:“不是我送的,是小李送的。”
顾风年追问:“小李?”
陈老板已经明白了过来,陈老板答道:“小李就干了几天,说太累,干不下去走人了,工钱也没拿,说不要了。”
陈老板后背发毛,小李莫不是跟苏家有仇,所以借着他这些水果想要借刀杀人,背锅的可是他自己。
这小李好狠毒的心。
苏无问追问道:“那小李住在哪里?”
陈老板傻眼了,他越来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小李是个外地来的,他说他打山东来的,可我听他说话一股子上海口音,他在景德镇上也没个地方住,就在我店里住了几天,这会儿说回老家去了,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要不然、要不然苏小姐报个官。”
苏无问点了点头,这件事情看来是查不下去了,一个外地人来了景德镇几天,恰好就赶上了顾风年往苏府送东西,送完了货他就走了,摆明了是过来害人的。
苏无问与顾风年一路往回走,脑子里一直想着是谁要跟苏家作对,可偏偏没想到一个更加显而易见的事实——是谁要离间她和顾风年之间的关系。
东西可是顾风年送到她府上去的。
但苏无问太过信任顾风年了,根本就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她不相信顾风年会害她爹,因此便彻底没往顾风年身上去想。
小李自称山东人,说话却一股子上海口音,而先前跟苏家有过节的,也就是东印度公司驻浦东港口的负责人王济德,难道又是他?
前一回是想逼苏家交出郎窑红釉,而断绝了跟苏家的海外合作,而苏家靠着创烧了粉彩瓷,又重新迫使东印度公司向苏家购买瓷器出口海外。
但粉彩瓷终究做工简单,别家也可以仿制出来。随着苏家粉彩瓷的热潮逐渐下去,海外的百姓或许已经能够接受其他瓷窑里生产出来的粉彩瓷了。
如此一来,东印度公司倒确实又有可能要开始对苏家下手了。
看来东印度公司对郎窑红釉还是念念不忘。
苏无问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一定是东印度公司的人搞的鬼,毒是他们下的,解药也是他们给的,不是真想要走苏老爷子的命,是给苏无问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不交出郎窑红釉的下场。
刚一回到苏府,管家方忠便迎了上来:“小姐,刚才您不在的时候,有人送了封信过来,说是东印度公司请他转交的。”
苏无问心里咯噔了一下,东印度公司,果然是东印度公司,她倒要看看东印度公司要说些什么。
方忠把信递给了她,苏无问接过信,信封上写着苏小姐亲启,她拆开一瞧,里头写着八个字:“郎窑红釉,名闻天下。”
这信的落款不是王济德,而是东印度公司无个字。
苏无问冷哼了一声,把信揉成了一团,果然是东印度公司干的好事。
顾风年从她手中拿过了信,打开看了看上面的字,等着苏无问的情绪平复下来了一些,顾风年这才开口:“苏小姐,我看说不定不是东印度公司搞的鬼。”
苏无问皱了皱眉:“顾主管怎么说?”
“我们进去说。”
两个人走了进去,方忠在后头跟了进来。
顾风年道:“苏小姐,你看会不会有可能是殷弘绪弄的,想把他做的事情嫁祸给东印度公司,以挑起我们和东印度公司之间的不睦。”
苏无问皱着眉头狠狠地思考了一番,末了,答道:“顾主管,你这想象力可真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