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人说:“我们现在的生产规模越来越大了。这几年,大陆的石化行业也进步了,原材料品质提高了。我们工厂用的原材料,不需要再到台湾采购。我们在本地采购原材料,需要占用的更多的流动资金。
“我们在台湾有一些合作银行,他们了解我们的情况,愿意给我们贷款。可是,他们在这边没有分支机构,也不能做人民币业务。我们现在需要人民币贷款,找不到大陆银行的关系,不知道该怎么贷款。”
周先生摆出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用过来人的语气说:“你这种情况在大陆的银行贷不到款的。大陆的银行贷款要有固定资产做抵押的。你的厂房土地是你买的吗?”
老女人摇了摇头。
关先生在一边指点道:“你的美国客户给你开信用证吗?大银行开的信用证也是银行可以接接受的抵押品,你可以用信用证到银行贷款。”
老女人摇摇头说:“我们的客户都是几十年的老客户了。不是新客户。不用信用证的。我们都是电汇。”
周先生说:“你在这边买房子了吗?可以把房子抵押给银行试一试。”
老女人说:“我们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投到工厂里了,哪里还有钱买房子。我们都是租房子住的。”
周先生有些遗憾地说:“大陆的银行业还很不发达。银行根本分不清谁是真的贷款做生意,谁是骗子。有的时候,可能专业骗子比我们这些正经生意人更容易获得银行的信任。
“我现在做生意的本钱也不是从银行贷出来的。是我在外贸公司的朋友帮我争取到的赊账额度。我这不是还想跟陈先生赊一些货呢吗?”
专心做翻译的陈先生听到这里,赶紧做了一个篮球场上暂停的手势让周先生打住。
周先生苦笑着说:“好了好了,不提了。”
老女人也把话岔开说:“还是周先生有办法。那就还请周先生多多关照我们的生意啊。”
一行人回到会客室,签了合同。老女人带着几个人把周先生一行一直送上车。周先生在车上向老女人挥手致意的时候,老女人带着几个人在车外深鞠躬致谢。这让周先生吃了一惊,慌得他几乎在座位上有些坐不住了。
陈先生解释说:“这个阿姨小的时候,日本人还在台湾,她应该受过一些日式的教育。周先生不要吃惊啦。”
陈先生做成了自己的生意,还做了一单中介生意,很高兴,一路上有说有笑地把车直接开到一家高档餐厅。在餐厅里吃饭的时候,陈先生眉飞色舞地打电话呼朋唤友。
看起来,他对于唱歌跳舞打牌这种事,比做业务还要擅长,也更有兴趣。陈先生大包大揽地说:“今天晚上一定要介绍几个漂亮姑娘给你们认识,一定让你们玩得高兴,玩得满意。”
周先生心痒难耐,他试探地问:“不知道陈先生介绍的姑娘放得开放不开,能深入交流到什么程度?”
陈先生看出周先生的心思,出于礼貌,勉强忍着没笑。他从小在台湾长大,对风月场中的事情习以为常,不当回事。在大陆,他接触到一些周先生这个年龄段的男人,明明对女人还有很浓厚的兴趣,却不敢公开地表达出来。这种既喜欢女人,又标榜道德情操的人,他们想掩饰又掩饰不住的欲望,让陈先生从心里发笑。
陈先生轻轻拍着周先生的大腿,一字一顿,有板有眼儿地说:“您想交流到什么程度都可以。但有一样,我给您介绍的这些姑娘都不是专业干这个的。至少她们以前不是专业干这个的。
“有一些是我厂里原来的工人。我看她们条件好,就劝她们不要在厂里做工了。趁着年轻,有资本,多赚些轻松的钱。跟男人做一次,顶她们在厂里做一个月的。
“只要她们的小姐妹里有一个迈出这一步,其他的就坐不住了。开始她们还在厂里上班,只是偶尔出去做一下应个急。可一旦上了道,谁还会愿意在厂里吃那份苦,受那个罪呢?
“后来,但凡有几分姿色的,都离开了厂子。离开厂子以后,她们有些人还在公司里找份工作,比如当个前台小姐什么的,也不图那份工资,就是掩人耳目。要是碰到合适的人,愿意包她们,那是再好不过的。有的人想挣快钱,就干脆到歌厅里坐台,直接下海了。
“她们做这种生意也挑人。她们做生意一般喜欢做熟客,生客也要熟客介绍才好。她们见生客,也要聊一聊,不是上来就做。要是觉得客人比较粗鲁,她们就不做。
“这个时候,我不会强迫她们,您也不能强迫她们。所以,人,我可以给您找,但是聊得来聊不来得看您自己的。”
周先生说:“这个你放心。我们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周先生沉吟一下,又问道:“这个收费是什么行情?”
陈先生说:“市价六百到八百吧。看我介绍的,就八百吧。周先生不在乎这两个小钱,我也让姑娘们在时间上放开一些。”
听到这里,周先生才明白,即便是招待客户,这份钱陈先生也是不管的。他有些遗憾地看看关先生说:“价格倒是跟国际接轨了。”
关先生说:“你别问我,在巴西我也没干过这个。我在巴西挣得也是辛苦钱,一天忙到晚,累得腰酸背痛,才舍不得把大把的钱花在这种女人身上呢。那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嗜好。”
虽然要自己付钱,让周先生觉得有些失望。周先生还是觉得,这是笼络住关先生帮他做销售兜底的一个法子。他说:“哎,出来了嘛,又没有人管着你,你就放松放松呗。”
关先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早就过了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年龄了。”
陈先生打探着问:“在巴西,有华人做风俗业吗?”
周先生想了想说:“我没有碰到过。我去的时间短,还得问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