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爲國之道,莫先於士氣,莫先於史學,何也?史學不明,則士氣不振,士氣不振,則國本搖矣,政法歧矣。蓋史學之法,可貶者貶,可褒者褒,衡量人物,論診時像,莫非標準,萬世者也。斯民之生,厥惟久矣,創世條序,亦加訂證,國與史竝存,人與政俱擧,皆自我所先所重者也。嗚呼!政猶器,人猶道器,可離道而存乎?國猶形,史猶魂形,可失魂而保乎?竝修道器者,我也;俱衍形魂者,亦我也。故天下萬事,先在知我也。然則其欲知我,自何而始乎?
夫三神一體之道,在大圓一之義。造化之神,降爲我性敎化之神,降爲我命治化之神,降爲我情,故惟人爲最貴、最尊於萬物者也。夫性者,神之根也,神本於性,而性未是神也,氣之炯炯不昧者,乃眞性也。是以神不離氣,氣不離神,吾身之神與氣合,而後吾身之性與命可見矣;性不離命,命不離性,吾身之性與命合,而後吾身未始、神之性未始,氣之命可見矣。故其性之靈覺也,與天神同其源;其命之現生也,與山川同其氣;其情之永續也,與蒼生同其業也。乃執一而含三會,三而歸一者是也。
故定心不變謂之眞,我神通萬變謂之一神,眞我一神,攸居之宮也。知此眞源,依法修行,吉祥自臻,光明恒照,此乃天人相與之際緣,執三神戒盟而始能歸于一者也。故性、命、情之無機,三神一體之上帝也,與宇宙萬物混然同體,與心氣身無跡而長存,感息觸之無機,桓因主祖也,與世界萬邦一施而同樂,與天地人無爲而自化也。是故其欲立敎者,須先立自我革形者,須先革無形,此乃知我求獨之一道也。
嗚呼,痛矣!夫餘無夫餘之道,然後漢人入夫餘也;高麗無高麗之道,然後蒙古入高麗也。若其時之制先,而夫餘有夫餘之道,則漢人歸其漢也;高麗有高麗之道,則蒙古歸其蒙古也。嗚呼,痛矣!向年潛淸輩之邪論,陰與百鬼夜行,以男生、發岐之逆心,相應而合勢,爲國者抑何自安於道器兩喪、形魂全滅之時乎?
今外人干涉之,政去益滋甚,讓位、重祚,任渠弄擅,如我大臣者,徒束手而無策,何也?國無史而形失魂之故也!一大臣之能,姑無可求之爲言,而乃擧國之人皆救國,自期而求其所以爲有益於救國,然後方可得以言救國也。然則救國何在哉?向所謂國有史而形有魂也。神市開天,自有其統。國因統而立,民因統而興,史學豈不重歟?書此樂爲檀君世紀序。
上之十二年癸卯十月三日,紅杏村叟書于江都之海雲堂。
檀君世紀
古記云:王儉,父檀雄,母熊氏王女。辛卯五月二日寅時,生于檀樹下。有神人之德,遠近畏服。年十四,甲辰,熊氏王聞其神聖,擧爲裨王,攝行大邑國事。戊辰,唐堯時,來自檀國,至阿斯達檀木之墟,國人推爲天帝子,混一九桓,神化遠曁,是謂檀君王儉。在裨王位二十四年,在帝位九十三年,壽一百三十歲。
戊辰元年,大始神市之世,四來之民,遍居山谷,草衣跣足。至開天一千五百六十五年上月三日,有神人王儉者,五加之魁,率徒八百,來御于檀木之墟,與衆奉祭于三神。其至神之德,兼聖之仁,乃能奉詔繼天,巍蕩惟烈,九桓之民咸悅誠服,推爲天帝化身而帝之,是爲檀君王儉,復神市舊規,立都阿斯達,建邦號朝鮮。
詔曰:天節惟一,弗二厥門。爾惟純誠一,爾心乃朝天,天範恒一,人心惟同,推己秉心,以及人心,人心惟化,亦合天範,乃用御于萬邦。爾生惟親,親降自天,惟敬爾親,乃克敬天,以及于邦國,是乃忠孝,爾克體是道。天有崩,必先脫免,禽獸有雙,弊履有對,爾男女以和,無怨、無妬、無淫。爾嚼十指,痛無大小,爾相愛無胥讒,瓦佑無相殘,家國以興。爾觀牛馬,猶分厥蒭,爾瓦讓,無胥奪共作,無相盜,國家以殷。爾觀于虎,彊暴不靈,乃作孼,爾無桀騖以戕性,無傷人,恒遵天範,克愛物。爾扶傾,無陵弱,濟恤,無侮卑。爾有越厥,則永不得神佑,身家以殞。爾如有衝火于禾田,禾稼將殄滅,神人以怒,爾雖厚包,厥香必漏。爾敬持彛性,無懷慝,無隱惡,無藏禍心,克敬于天,親于民,爾乃福祿無窮。爾五加,衆其欽哉!
於是命彭虞闢土地,成造起宮室,臣智造書契,奇省設醫藥,那乙管版籍,羲典卦筮,尤掌兵馬。納斐西岬河伯女爲后,治蠶。淳厖之治,熙洽四表。
丁巳五十年,洪水汎濫,民不得息。帝命風伯、彭虞治水,定高山大川,以便民居。牛首州有碑。
戊午五十一年,帝命雲師倍達臣設三郞城于穴口,築祭天壇於摩璃山,今塹城壇是也。
甲戌六十七年,帝遣太子扶婁與虞司空會于塗山,太子傳五行治水之法,勘定國界,幽營二州屬我,定淮、岱諸侯,置分朝以理之,使虞舜監其事。
庚子九十三年,帝在柳闕,土階自成,草茆不除,檀木茂陰。與熊、虎遊觀,牛羊茁,浚溝洫,開田陌,勸田蠶,治漁獵,民有餘物,俾補國用。國中大會,上月祭天,民皆熙皞自樂。自此皇化,洽被九域,遠曁耽浪,德敎漸得偉廣。
於是區劃天下之地,分統三韓。三韓皆五加,六十四族。
是歲三月十五日,帝崩于蓬亭,葬于郊外十里之地,萬姓如喪考妣,奉檀旂,晨夕合坐敬拜,常念不忘于懷。太子扶婁立。
二世檀君扶婁
在位五十八年。
辛丑元年,帝賢而多福,居財大富,與民共治産業,無一民飢寒。每當春、秋,巡省國中,祭天如禮,察諸汗善惡,克愼賞罰,浚渠洫,勸農桑,設寮興學,文化大進,聲聞日彰。
初,虞舜置幽、營二州於藍國之隣,帝遣兵征之,盡逐其君,封東武、道羅等,以表其功。神市以來,每當祭天,國中大會齊唱,讚德諧和,於阿爲樂,感謝爲本,神人以和,四方爲式,是爲參佺,戒其詞曰:
於阿於阿,我等大祖神、大恩德,倍達國我等,皆百百千千勿忘。
於阿於阿,善心大弓,成惡心矢的,成我等百百千千人,皆大弓絃,同善心,直矢一心同。
於阿於阿,我等百百千千人,皆大弓一衆,多矢的貫,破沸湯,同善心中,一塊雪惡心。
於阿於阿,我等百百千千人,皆大弓,堅勁同心,倍達國光榮百百千千年,大恩德,我等大祖神,我等大祖神!
壬寅二年,帝召少連、大連問治道。先是少連、大連善居喪,三日不怠,三月不懈,朞年悲哀,三年憂。自是,擧俗停喪五月,以久爲榮,此非天下之大聖,其能德化之流行如是,傳郵之速者乎!二連以孝聞,亦見稱於孔子。夫孝者,愛人益世之本,放諸四海而準焉。
癸酉三年,九月,下詔使民編髮,盖首,服靑衣,斗衡諸器,悉準於官,布苧市價,無處有二,民不自欺,遠近便之。
庚戌十年,四月,劃邱井爲田結,使民自無私利。
壬子十二年,神誌、貴己製獻七回曆邱井圖。
戊戌五十八年,帝崩。是日,日蝕,山獸作隊,亂叫山上。萬姓慟之甚,後國人設祭,家內擇地設壇,而土器盛禾穀置壇上,稱爲扶婁壇地,是爲業神,又稱佺戒,以全人受戒爲業主,嘉利人與業俱全之義也。太子嘉勒立。
三世檀君嘉勒
在位四十五年。
己亥元年,五月,帝召三郞乙普勒,問神王倧佺之道。普勒交拇加右手,行三六大禮,而進言曰:「神者,能引出萬物,各全其性,神之所妙,民皆依恃也;王者,能德義理世,各安其命,王之所宣,民皆承服也。倧者,國之所選也;佺者,民之所擧也;皆七日爲回,就三神執盟,三忽爲佺,九桓爲倧,盖其道也。欲爲父者,斯父矣;欲爲君者,斯君矣;欲爲師者,斯師矣;爲子、爲臣、爲徒者,亦斯子、斯臣、斯徒矣。故神市開天之道,亦以神施敎,知我求獨,空我存物,能爲福於人世而已。代天神而王天下,弘道益衆,無一人失性;代萬王而主人間,去病解怨,無一物害命。使國中之人知改妄卽眞,而三七計日,會全人執戒。」自是朝有倧訓,野有佺戒,宇宙精氣,粹鍾日域,三光五精,凝結腦海,玄妙自得,光明共濟,是爲居發桓也。施之九桓,九桓之民咸率歸一于化。
庚子二年,時俗尙不一,方言相殊,雖有象形表意之眞書,十家之邑,語多不通;百里之國,字難相解。於是命三郞乙普勒譔正音三十八字,是爲加臨土,其文曰:
辛丑三年,命神誌高契編修倍達留記。
甲辰六年,命列陽褥薩索靖遷于弱水,終身棘置,後赦之,仍封其地,是爲凶奴之祖。
丙午八年,康居叛,帝討之於支伯特。夏四月,帝登不咸之山,望民家炊煙少起,命減租稅有差。
戊申十年,豆只州濊邑叛,命余守己斬其酋素尸毛犁,自是稱其地曰素尸毛犁,今轉音爲牛首國也。其後孫有陜野奴者,逃於海上,據三島,僭稱天王。
癸未四十五年,九月,帝崩,太子烏斯丘立。
四世檀君烏斯丘
在位三十八年。
甲申元年,封皇弟烏斯達爲蒙古里汗,或曰今蒙古族爲基後云。冬十月,北巡而回,到太白山,祭三神,得靈草,是謂人蔘,又稱仙藥,自後神仙不死之說,與採蔘保精密有關聯。間有採得家,所傳神異顯靈,頗多奇驗云。
戊子五年,鑄圓孔貝錢。秋八月,夏人來獻方物,求神書而去。十月,朝野別記書于石,以公于民。
庚寅七年,設造船于薩水之上。
壬寅十九年,夏主相失德,帝命息達率藍眞弁三部之兵往征之,天下聞之,乃服。
辛酉三十八年,六月,帝崩,羊加丘乙立。
五世檀君丘乙
在位十六年。
壬戌元年,命築壇于太白山,遣使致祭。
癸亥二年,五月,蝗虫大作,遍滿田野。帝親巡田野,呑蝗而告三神使滅之,數日盡滅。
乙丑四年,始用甲子作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