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玉蝉即将介入,她的手掌已如秋叶般轻颤,准备将其带出这尘世的纷扰。然而,正当她的意念即将化作行动之际,梁青云却突如其来地出声制止了她:
“慢来。朕此刻有疑问,方才你所把的脉,真的无误吗?”
此刻的梁青云,目光如炬,他的视线如利剑一般,似乎能穿透那御医的灵魂。那御医,仿若一只小舟在狂风巨浪中摇摆,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尖锐的目光所吞噬。
这位御医恐惧得全身颤栗,他跪地求饶,嘴里喃喃自语,不断强调自己的无能与诊断上的疏失。
梁青云心中如明镜般洞澈一切,却仍是淡淡挥手,冷冷地命令御医:“再上前,为朕细细把脉,若查有所漏,朕定让你家破人亡。”
御医闻言,如蒙大赦,马上磕头如捣蒜,心中暗自庆幸,陛下恩赐再次机会。他立誓,此次定会将一切真相呈现于光天化日之下。
他心中也是疑惑重重,不解自己为何会有诊断上的差池。经验丰富如他,原不应出此下策。
所以,他现在迫切想要再次探查,究竟是何方神圣,让他犯下如此鲁莽的错误。是心神未宁,还是别有蹊跷?
带着这份好奇,当梁青云再次伸出手时,那御医颤颤巍巍地起身,小心翼翼地靠近,再次将手指轻轻搭在梁青云的手腕上。
他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那从陛下手腕传来的每一丝脉动。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逐渐失去血色,额头上冷汗如雨点般落下,终于,他身体一软,颓然坐倒在地,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他忍不住自语:“怎可能?我医途数十春秋,未见过如此奇脉。不可能,我一定是有所错觉……”
梁青云眼见御医如此模样,心中已然明了,知那御医所言非虚。
而在御医把脉的同时,玉蝉已轻手轻脚将殿内一切仆婢尽数遣走,让这个密室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因此,御医这一番动容并未为外界所知。
梁青云的声音冷若冰霜地飘过来:“说吧,何事造成此脉?若有半字虚言,朕必履行诺言,不仁不义。”
原本坐在地上的御医听此,身体不禁一震,立刻匍匐在地,额头触地,不敢抬头,身体不住地颤抖。
“说!”梁青云不耐地冷喝一声,那御医被吓得猛地一颤,抬起头,满脸惶恐。
在那一刻,御医恍若力透千钧,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无尽的悲凉与无奈,如同秋日的落叶,干涩而脆弱:
“万死之罪,陛下饶命!微臣技穷,愧对圣恩。我的双眼已蒙上了岁月的尘埃,无法洞悉陛下脉搏中的奥秘。”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整个人的生命力正在迅速逝去:“微臣竟然,再次感到了——陛下的脉搏居然是喜脉。”
这番话落尽,他就如同被抽离了骨架的身躯,轰然倒地,彻底塌陷在那冰冷的玉石地面上。
他心知,若不将心中所怀吐露,下一刻他的全族可能就会在那冷酷的凝视下化为灰烬。在族人的生死存亡与个人的荣辱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故此,他压抑着心底的战栗,将所知的一切如实倾吐。
梁青云,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在听闻此言后,内心的波澜却是难以平复。她原以为自己只是身体有恙,或是近日未能得到妥善的休憩,却怎料到,自己竟是怀上了那不羁少年的孩儿。
在这一瞬间,她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措和惶恐。她尚是一位不谙世事的女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的心如何能不骤然紧缩,恐惧倍增?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面对这一切,她似乎失去了方向。
而玉蝉,那位平素冷若冰霜、手段利落的女子,对于眼前的局面也是无从置评。这般情况,她未曾预见过,如今只能静立一旁,等待着梁青云的决断。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梁青云眼中的杀机,或许是因为玉蝉身上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威胁,那御医从何而来的勇气,竟让他颤抖着身子站起,向梁青云深深一躬:
“臣无颜见陛下,老朽宁愿自行了断,以谢天地。”
言罢,他竟悲壮地挣扎着向殿中的一根巨柱撞去,似是要以此了结一生。
御医心知,这一死,或许能保全家族免遭牵连,让自己的子孙得以善终。
但就在他即将撞击硕大的柱石之际,梁青云的声音猛地划破宁静:
“拦之!”
玉蝉早已准备就绪,只见她身形一闪,速度之快犹如闪电划破夜空。
御医几乎与冰冷的柱石亲吻之际,玉蝉已是巧力一展,将其猛地拖回,重重地摔在了梁青云的脚下。
“万死不足以蔽你的胆量。”玉蝉的声音冰冷如寒霜覆盖下的梨花,将那御医重重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声音中的严厉如同冬日里的北风,刺骨而透心。
御医听此惊骇,身躯不由得颤栗起来,如同风中摇曳的芦苇,随时可能断裂。玉蝉那句话,宛若晨钟暮鼓,震撼着他的灵魂深处,唤醒了他的理智。生死攸关之际,他怎敢擅自赴死?
陛下尚未赐死,他的自尽岂不是违背了圣意?一旦触怒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不仅自己白白送命,家族九族恐怕也难逃一劫。身为御医,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可陛下的真实心思,他又岂能揣测透彻?
当他惊恐地抬起头,目光与梁青云对视,却见到的是她那因震惊而愈发苍白的面容。那白皙如同初绽的梨花,让他的心中不免一惊。身为太医,他自然知道这是惊骇至极的征兆。为何他的恐惧会使陛下脸色大变,难道真是自己的推断触动了皇心?
无论如何,他不敢,也不会去想陛下实际上是女儿身,那种可能性对他来说,犹如天方夜谭。
就在这僵持的气氛中,梁青云的声音突然如同春雷般在殿中回响:“将他带下,暂时留他性命。独自囚禁,朕的旨意不下,莫要有人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