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年的心里充满了失落和委屈，眼神失去了焦点。

晚上，斯年坐在饭桌前，等着姑姑回来。饭菜都凉了，姑姑才晃晃悠悠地进了门。

斯年深吸一口气，又酝酿了很久，才开口说道：“姑姑，学费的事……”

姑姑没好气地打断她：“哎呀，太晚了，明天中午放学给你，别啰嗦了。”

斯年带着哭腔说道：“姑姑，我拜托您了，明天就是老师说的截止时间了，您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啊？”

姑姑白了她一眼：“催催催，就知道催，烦死了，我现在没钱！”

斯年心急如焚：“姑姑，我真的很想上学，您帮帮我吧。”

姑姑哼了一声：“我帮你？我自己还一堆事儿呢。”

斯年无奈，只好回房间睡觉，可心里却怎么也踏实不下来。

第二天中午，斯年满心期待地跑回家，却不见姑姑的人影。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眼看下午上课的时间就要到了，斯年急冲冲地往学校赶。

就在她刚走到教室门口，上课铃响了。同学们都在班上坐好了，班主任前脚刚踏进来，瑶瑶后脚就喊了声：“老师，我找林斯年。”班主任看了一眼，说道：“好吧，林斯年出来一趟。”

斯年疑惑地走出去，只见瑶瑶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递给她说：“拿着，你的学费。”

斯年惊讶地看着瑶瑶：“这……”

瑶瑶一脸得意地说：“哼，你爸妈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要不是我妈心善，你连学都上不了。”

斯年低着头，小声说道：“谢谢。”

瑶瑶却故意提高了分贝，唯恐班里的师生听不见：“你爸妈手头紧，这是我爸的工资。”

斯年伸出双手想要接过信封，瑶瑶却故意手滑，信封顺势掉到地上。

“笨死了，这都接不住，寄生虫。”瑶瑶趾高气扬地数落完斯年，转身朝自己班级走去。

独留斯年一人僵在原地，她强迫自己深呼吸，缓缓蹲下身，艰难地把躺在地上的信封捡起来。

拍了拍封面的灰尘，斯年站起身，低着头，默不作声回到座位上。

“斯年，别放在心上，同学们都很健忘的。”林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斯年的神情。

“嗯。”斯年紧紧咬着嘴唇，生怕眼泪不听话失控了。

“斯年，吃糖吗？薄荷味的小龙人奶糖。”林悦将奶糖一点一点推到斯年手边，“别理她，她就是个小丑，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明明可以选课后把信封给我，明明可以在无人处践踏我的自尊心，为什么偏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林悦，我心里好难受。”斯年抽出语文课本立在面前，好像给自己立起一道防护墙，可以把这张哭泣的脸庞隐藏起来。

林悦轻轻握住斯年的手说：“斯年，别难过，学费交了就好了，其他的不要放在心上，来吃了糖，心里就不苦啦。”

斯年哭到抽泣：“林悦，吃了糖心里还是苦。”

“没有糖果稀释不了的苦，如果一颗不够，那就两颗。”林悦说完又拿出一颗奶糖，撕开糖纸将奶糖塞到斯年嘴里。

……

碍于班主任在场，同学们只好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不管他们讨论的内容是什么，斯年都觉得自己是话题中心。

陈凌鹤的目光从斯年出现在教室门口就不曾转移，手中的笔被他硬生生捏断，“所有这两天她精神恍惚，放学就往外跑，是为了学费发愁。”陈凌鹤心里的疑惑解开了。

陈凌鹤看着斯年用哆嗦的手把书本立起来，看着她把脸藏在书本后面，看着她双肩不停地抖动，于是他突然站起身:“报告，老师，我爸妈手头紧，今天凑不齐学费，麻烦再给我两天时间。”

“陈凌鹤，你不是……”班主任一脸茫然。

“老师，拜托，通融下。”陈凌鹤赶紧打断班主任的话，并朝她使了个眼色。

“咳……咳……咳，你不是说了今天补交嘛，那再给你两天时间。”班主任清了清嗓子:“陈凌鹤你坐下吧，我们开始学习今天的内容，同学们把书本翻到第三页，先认识下生词……”

斯年回头看了陈凌鹤一眼，陈凌鹤顺着那道目光憨憨一笑。斯年清晰地记得班主任那天把她喊到办公室跟她说的那番话，她是班里唯一一个没交学费的。

没有血缘关系的同学，怕她难堪，都能如此照顾她的情绪，而那些所谓亲戚，却巴不得将她的自尊踩碎在脚下，更有甚者还要来回摩擦，唯恐碎得不够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