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意味着春节要到了,姑姑一家要回乡下陪瑶瑶奶奶吃年夜饭,斯年只能独自一人留在姑姑家。
除夕一大早,姑姑开始忙碌地准备起来。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油炸声,姑姑熟练地炸着好多酥鱼和酥肉,那热油与食材碰撞发出的声响,仿佛是新年的序曲。
四溢的香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屋子里,让人仿佛提前感受到了年夜饭的丰盛与温馨。姑姑一边炸鱼一边大声喊着:“斯年,把盘子拿过来了。”
斯年清脆地应道:“好的,姑姑。”
“斯年,把这些菜都清洗了。”
“好的,姑姑。”
“斯年,把橱柜里那套红色碗筷拿出来,清洗了。”
“好的,姑姑。”
“斯年,把这些水煮蛋都剥壳了”
“好的,姑姑。”斯年像一只忙碌的小蜜蜂,在姑姑的指挥下不停地穿梭于厨房的各个角落。
这些精心准备的食物都要打包带到乡下拜拜用的,为新的一年祈求平安和好运。
一整个早上斯年跟姑姑围着厨房忙的团团转,瑶瑶躲在被窝里睡的呼呼响,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
午饭时间,姑姑精心准备了排骨汤和长寿面。这时候,瑶瑶才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从房间慢慢悠悠地出来,头发乱蓬蓬的,像个小迷糊。
斯年则早已扶着碗在餐桌上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面条,因为她知道吃慢了,这面条会繁殖,越吃越多。
姑姑把各种各样的年货细致地包装好,放进蓝白编织袋里。收拾妥当后,姑姑走进房间,打开衣柜拿出一件红色棉袄,在瑶瑶身上比划着,满脸笑容地说:“瑶瑶,看这新衣服多好看,穿上肯定像个小公主。”
瑶瑶一把抢过新衣服,迫不及待地穿到身上,在镜子前转来转去,高兴得合不拢嘴:“妈妈,我太喜欢啦,过年我要穿它。”
斯年拢了拢身上那件略显不合身的外套,不止这件外套,除了校服,衣柜里的衣服都是瑶瑶穿短的旧衣服,她心里想着:等以后回到妈妈身边,自己也会有新衣服的。妈妈肯定会给自己买,就像姑姑给瑶瑶买新衣服那样。于是,她暗暗安慰自己:没什么好羡慕的,以后都会有的。现在不能拥有,将来一定能拥有,低头继续吃着面条。
傍晚,姑姑一家还在为回乡做最后的准备,客厅里充满了嘈杂的声音。
瑶瑶兴奋地跑来跑去,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嘴里不停地嚷嚷:“我要去奶奶家啦!”
姑姑则不停地叮嘱着姑丈:“别忘了带上给咱妈买的补品,还有亲戚的伴手礼……”
姑丈散漫惯了:“知道啦,你都说好几遍了。”
斯年躲在房间里,静静的看着书,让自己沉浸在文字世界里,试图隔绝这一切。
出发前,姑姑递给斯年一个红包,淡淡地:“这是给你的。”
斯年接过红包,轻声说:“谢谢姑姑。”随后,姑姑又拿出另一个红包,说道:“这是你爸妈让我转交给你的。”
斯年盯着红包封面,泪水迷了眼睛。这时,瑶瑶跑过来,在斯年面前晃了晃自己的红包,得意地炫耀:“你看,我有好多封红包!”
斯年默默地把红包收起来,没有说话。
瑶瑶故意打开其中一封红包:“我才只收一部分红包呢,你的也少的可怜了吧?”
斯年无语,但还是挤出一丝微笑:“知足常乐。”
姑姑在一旁催促:“瑶瑶,快把东西收拾好了。”
看着瑶瑶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斯年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在姑姑家,自己永远是被忽视的那一个。但与此同时,斯年又有几分窃喜。想到姑姑一家离开后,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过年,虽然有些冷清,但至少能享受片刻的安静,不用听瑶瑶那么聒噪,在家里吵来吵去。
斯年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静静地想着心事。她开始规划自己一个人的春节。她想,虽然没有丰盛的年夜饭,没有热闹的团聚,但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安排。她可以安静地看看电视,听听音乐,不必担心被打扰。
终于,姑姑一家大包小包地出发了。斯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姑姑回头叮嘱斯年:“自己在家注意安全,别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斯年点点头:“知道了,姑姑。”
“冰箱里有年糕,饿了自己去煮。”
瑶瑶回头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一个人在家可别害怕哦。”
斯年坦然应对:“为什么害怕,全国人民陪我看春晚呢。”
瑶瑶气的跺了跺脚,头也不回走了。
斯年心中既有一丝落寞,又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趁着姑姑不在家,斯年怀着满心的期待试着给太姥姥打了电话。她紧紧地握着听筒,耳朵贴在上面,焦急地等待着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然而,无论她怎么拨打,电话里始终只有那令人失望的忙音。
斯年想着,估计外婆又把电话线给拔掉了吧。外婆那个赌鬼,不知悔改,欠了一屁股债。那些债主凶神恶煞的模样在斯年的脑海中浮现,她仿佛看到过年时债主们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把家里的那扇门都要踏平了。
想到这里,斯年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她不在乎外婆的荒唐行为,不在乎那些混乱的债务纠纷,她只想着太姥姥。太姥姥那慈祥的笑容、温暖的手掌,是她在这冷漠世界里最渴望的慰藉。
斯年多希望能和太姥姥一起过年啊,一起围坐在温暖的炉火旁,吃着糯叽叽的年糕,听太姥姥讲那些有趣的故事。哪怕只是拉着太姥姥的手,什么都不说,也能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和幸福。
可如今,电话那头的沉默让她的希望渐渐破灭。斯年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心中满是对太姥姥的思念和对现实的无奈。
斯年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和牵挂。
关上门,斯年回到房间,躺在了床上。房间里安静极了,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这一刻,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
到了晚上,斯年会打开电视,随便找一部电影看看。没有瑶瑶在旁边争抢遥控器,她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喜欢的节目。
虽然一个人的春节有些冷清,但斯年却觉得这是一种难得的自由。她不用去迎合别人,不用去忍受不公平的对待。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然而,在这安静的日子里,斯年偶尔也会感到一丝寂寞。特别是在看到别人家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的时候,她的心中会涌起一股对亲情的渴望。
晚上窗外响起稀稀疏疏的鞭炮声,斯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块年糕,切成小片给自己煮了一顿”年夜饭”。
她对着年糕默默地许愿:我在乎的人和在乎我的人,平安喜乐,顺遂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