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的话毫无疑问地勾起了芙宁娜不愉快的过去。
她脸色阴沉了下去,说道:“不,那只是演戏,那维莱特,自始至终都是演戏我只是一个扮演了水神的”
演员?
欺诈者?
谋篡者?
芙宁娜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过去的自己。
然而那维莱特并没有对这种回应而动容,他依旧直视芙宁娜的双眼。
“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么?芙宁娜女士,在那百年的漫长生涯中,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对你来说都是一场戏剧么?那些生活对你来说全部都只是一场戏剧,你从来就没有正视过它们吗?”
他抛出的问题宛若一把利剑一般深深刺入了芙宁娜的内心。
但芙宁娜并没有感受到疼痛。
有的,只是矛盾。
但痛苦永远都是最令人记忆深刻的。
那些记忆里,芙宁娜感受到的只有痛苦。
只有痛苦!
痛到她生不如死!
那无人倾诉的绝望,只能诉说给自己的绝望萦绕在心头的感觉根本挥之不去!哪怕是现在!
“那维莱特,我从来从来就没有想过我会经历那些,在答应了镜子里的我之后,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今后的日子是那样的痛苦!”
“没有人可以去倾听我的诉苦,因为”
她的声音颤抖着。
“在踏上这条路开始,在做出这决定时!我连倾诉的资格都失去了,因为我根本承受不住倾诉之后的代价!不仅是我会死,枫丹的百姓们,甚至甚至连你都有可能”
恐惧与绝望化作悲凉的诗篇,那是一首她写给自己的诗。
芙宁娜的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然而她却忍耐了下来。
因为就在不久前,芙卡洛斯向她告知了一桩真相。
芙宁娜不能流泪,一滴都不行,倘若她的泪水接触到这片土地,那么将会有比枫丹的洪水更惨烈的灾难将会降临这个世界。
她的泪水就是打开胎海之境的钥匙。
“那维莱特,那些日子带给我的只有担惊受怕!我每天都活的提心吊胆,不敢被别人看出什么,遇到麻烦时我得强装镇定,表现出身为水神的从容!”
“我是一个演员,也是一个欺诈者,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水神,我只是”
“你只是一个心怀良善的好人,芙宁娜。”
那维莱特替她说出了一个卸下伪装的她永远都不会说出的答案。
芙宁娜愣在了原地。
那维莱特继续说道:“你将这份良善发挥到了极致,你贯彻了枫丹的正义,你无愧水神、正义之神这些头衔。”
“你在开什么玩笑”
“这并非玩笑,芙宁娜女士,过去我时常在想一个故事,曾经有两个国王,第一个国王规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国家,描绘出了其中的美好,而另一个人则一言不发,而是选择用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地让自己的国家变好。”
“这两个国王对于他们子民们而言,谁才是最称职的国王呢?”
没有给芙宁娜思考的时间,那维莱特说道:“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芙宁娜女士,有的人倾尽一生说了很多漂亮话,可他们真正去做到的却寥寥无几。”
“而有的人制定了一个目标,然后去倾尽一生去完成了它,真真正正地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他人。”
“这便是说与做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芙宁娜女士,子民们需要的从来不是领导者说了什么,而是领导者做了什么。”
“芙宁娜女士,当你做出了这些事情的时候,你本身的功绩便早已大过了那些没有意义的头衔,水神也好,正义之神也罢,甚至水龙王亦是如此,若仅仅只是冠名而不作为,那么冠名者又与欺世盗名之辈有什么区别呢?”
那维莱特俯下身子,让自己的姿态低于了芙宁娜。
“芙宁娜女士,在做出决定时,在迈出这一步时,到结束后,在洪水褪去枫丹依旧存在之时,你是否已经如愿以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