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面,祭司保持着他死前的样子——干瘪瘪的,两颊深深地凹陷进去,显得颧骨格外地突出。
就是那么一副形容可怖的样子,让浮尸几乎要吓醒。
“可是……可是我感觉到我被祭司拉了一下,就那么一拉,我醒不过来了,然后祭司和我说……”
来了一个大浪。
浮尸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原本因为陷入回忆而感到害怕的神情变了,变做满满的兴奋。
“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吗……!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了吗……?!”他猛然抬高音量。
楼囚蝉皱了一下眉,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一点:“我是说过不要让我猜的,对吧?”
“也就是说你还要听下去!你还要听下去!!好,好,那我接着讲啊!……”
“打断一下,我并没有说过我要听下去哦。”
她脸上挂上了一丝胜券在握的笑容,脚掌拨弄两下水,然后像鱼一样蹭的一下潜入海水中,往浮尸的方向一头撞去,把它撞开。再游了一小段之后,她将头抬出水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径直扎向海底。
刚刚她一边听着故事,一边感受着其他浮尸的移动轨迹,发现他们大多都聚集在自己的下方,前后左右包围的数量远远比不上在下面的数量。
仅仅如此,她其实还不太敢确定。
真是、多亏了浮尸为了拖延时间讲的故事。
既然这里之前是浮尸讲的森林,槐树又是邪神的寄居所,那么在邪神要操控植物动物的前提下,它的根系一定已经铺满了整个森林,也就是这里的海底。
虽然浮尸的故事还没讲完,但楼囚蝉已经大致能够猜出来了——毕竟这个故事是如此的老套。
后来,祭司在那一晚,在槐树邪灵的操控下,同时进入了所有人的梦,把他们都困在梦里。
在那些人美美做梦的时候,槐树的根须已经悄悄顶起了地砖,像是人一样立着,立在所有人的床边,像是人一样垂着一个尖尖,注视着沉睡的人们,然后在某一时刻,暴起,尖锐的根须末端扎穿了他们的大动脉。
所有人,因为自己被养起来的懒惰与贪心而丢了性命。
而槐树邪灵,也因为太过贪心,想要“一口吃成大胖子”,导致根须尽数爆裂,血液渗漏出来。
千百人的血液流淌成了河。
泥土下密密麻麻的全是根须,血液就渗透不下去,便只能积着。
森林位于洼地,再来几场雨。
血河就汇聚成了湖、成了海。
所以楼囚蝉要向下。
向下找到槐树的本体,离开这一片无尽头的海域的方法一定藏在那里。
她灵活地摆动着四肢,躲开零星追来的几个浮尸。
因为大多都聚在她之前所在位置的下方,她刚刚那么一撞一游,算好了距离和下方那一群浮尸拉开差距,所以暂时追她的就只有悬在四周的那几只。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这些浮尸全部都串在一起,不然要是行动没这么慢的话还真的不好躲开。
她的水性在进入幸临大厦之前其实一般,只能说是丢到海里不会被淹死的程度。
不过刚刚从悬崖那边游过来游了那么久,再怎么也不会不熟练了。
相反还因为悟性高,现在游的如鱼得水。
只三两下手就摸到了海底。
但是……快……快要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