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哥!”张欢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宋楷岚也像祝天理那样,手如握笔,用同样的招式回击。只听砰砰两声,两人都捂着胸口,向后退了好几步。
祝天理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说:“师弟,果然是你!”
原来祝天理最后使用的招数叫做‘董狐挥毫’。董狐是春秋时期赵国的史官,他勇敢无畏,面对赵盾的威胁,仍然坚持在史书上记载了‘赵盾弑君’的事件,历来受到儒家学者的赞扬。宋楷岚沉迷于书法艺术,情急之下,自然而然地使出了相同的技艺。
“哎呀”宋楷岚擦去脸上的杂乱痕迹,露出了真容,说:“师兄,咱们好久没见啦。”
祝天理左右望了望,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把这个叛徒给我绑起来!”
张欢一听,心中一惊,暗想:“宋大哥被逐出门派了?难怪来这里时遮遮掩掩的!”
正当张欢准备走上台时,宋楷岚却突然放声大笑,他看着冲上前来要捆绑他的儒生,严厉地说:“慢着!我宋某既然敢来这里,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让我把话说完,之后要杀要罚,悉听尊便!”
祝天理呵斥道:“宋楷岚,你这个叛徒,早就被逐出门墙,永远不能再踏入东林别院半步,今天怎么还敢到这里来?又怎敢在此胡言乱语?”
“呵呵……”宋楷岚笑道:“师兄,二十年前你就这么说!你不听我的劝告,坚持攻打藏书山庄。可结果呢?除了留下一堆孤儿寡母,得到了什么?这一战后,东林遭受重创,阉党趁机夺权。从此,天下大权落入小人之手,师兄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圣人的在天之灵?”
“宋楷岚,你真是伶牙俐齿!”祝天理吼道:“今天我就在这里把一切都说明白。祝某不隐瞒,当年师父最宠爱的就是宋楷岚,甚至有让他继承衣钵之意。谁能料到,师父遭遇不幸,宋楷岚却贪生怕死,不敢去藏书山庄查清真相。现在事实已经清楚,普慈大师被司马占侯杀害,师父他老人家也是凶多吉少。”祝天理双手抱拳向台下的儒生问道:“请问各位,祝某当年做错了吗?”
“没错!”儒生们齐声高喊。
祝天理又说:“天地君亲师!尊师重道,是我们圣人门徒一生的教诲。为师门报仇,难道有错吗?”
儒生们振臂高呼:“没错!”
祝天理又指向宋楷岚,说:“有人认为我驱逐宋楷岚是出于私心。但谁知道宋楷岚犯下了三大罪状,祝某不杀他已算是手下留情。”
“哪三大罪状?”
“第一,贪生怕死,阻碍师门复仇!”
“嗯。”众人点头。
“第二,宋楷岚心术不正,败坏风气。借北宋徽宗年间的旧事,编写低俗不堪的书籍,污染视听。”
“哦?”儒生们轻声问:“宋楷岚写了什么书?”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人嘿嘿笑道:“原来是写的阳谷县那些趣事嘛!”
祝天理瞥了宋楷岚一眼,问:“师弟,这两点你可有错?”
宋楷岚挺直身子,笑道:“没错!不过师兄似乎对小弟的书也很感兴趣嘛!”
“哼。”祝天理冷哼:“宋楷岚的第三大错就是……!”
“师兄。”宋楷岚打断祝天理,说:“这第三错涉及师门机密,你还是不必说了。我宋某人活得光明磊落,这三错我都认了。就算师兄现在要取我性命,我也不会眨眼。但孔子也曾说:‘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即便我宋某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但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有错吗?师兄应该知道,我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要说。”
“什么事?”众人翘首以盼。
宋楷岚停顿了一下,说:“师父圣手书生尚在人间。”
“哦?”听到宋楷岚这话,锡山立刻沸腾起来。
祝天理正色道:“师弟,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妄言。”
宋楷岚神色凝重地说:“此事是我从一位高人那里得知,绝不会有错。”
“那师父现在在哪里?”
“哎。”宋楷岚叹了口气,说:“此事还不知晓!”
“呵呵……”祝天理笑道:“那你又是从谁口中得知的?”
“对。”儒生们应和:“从谁口中知道的?”
宋楷岚望着台下众人,沉声说:“是赵君保说的!”
“宋楷岚,你好大的胆子!”祝天理怒道:“竟与藏书山庄的恶人勾结,他们的话能信吗?难怪你一直袒护藏书山庄,原来早就和贼人串通一气!来人,把他押进大牢!”
儒生们义愤填膺,咬牙切齿,想到家人被藏书山庄杀害的往事,恨不得冲上去将宋楷岚千刀万剐。
“哎。”宋楷岚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摇头说:“师父在上,此事关系重大,楷岚本不愿公开。但今日为了儒家的未来,为了大明的江山,弟子不得不说了。”
“师弟。”祝天理盯着宋楷岚手中的信笺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师兄,你还记得这封信吗?”
祝天理接过宋楷岚手中的信,看到信上的斑斑血迹,双手不禁颤抖。当他抽出信中的泛黄信纸时,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
“这难道是当年司马占侯给师父的那封信?”
“是的。”宋楷岚点点头。
“当年就是我把这封信转交给师父的。”祝天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师父啊,这么多年,您老人家究竟去了哪里啊?”
“师兄,当年师父收到这封信后,脸色大变。在暴雨中站立了三个时辰,一言不发。第二天,不顾师母即将分娩,离开了东林别院。这些事,你还记得吗?”
“当年的事,历历在目,我怎会忘记?天理还记得师父离开时,对着天空狂喊:‘老天爷啊,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啊?’”
“师父这次离开后就音讯全无,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这封信让师父失踪的!”
“嗯。”祝天理看着台下众人说:“祝某在这里,就把这封信大声读出来,是非曲直,各位自有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