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范五九和谢笔安忽然发现身旁有两条铁链，在危急关头，不容多想，便抓住了铁链。只见两条铁链上下翻飞，如同两朵绽放的雪莲花，一支支利箭触碰到链网，纷纷落地。

张默峰收起手中的折扇，轻轻举起，箭雨即刻停止。

“各位看清楚了吗？”张默峰沉声道：“这两人使用的是什么武艺？普天之下，谁能将铁链使得如此出神入化？连箭雨都穿不透？大家再想想，民间称黑白无常为什么？他们又是如何巧合地得到了那些信件？”

经张默峰这么一提醒，众人恍然大悟，高喊道：“他们是阎罗城的人，他们是黑白无常？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张欢心中感叹：“张默峰果然早有准备，说不定黑白无常潜入无锡城时，就已经被他注意到了。”

“哈哈……哈哈”黑白无常反而笑了起来，既然身份已被揭露，就不必再遮遮掩掩。两人走上前台，说道：“没错！我们确实是枉死城的人，但我们手中的信件，以及江雨舟和柯报国的案件都是真实的。李解元问为什么不将二人交给皇上处理。想必各位也知道，如今朝政被阉党把控，皇上自身都难保。许多官员举报过这两人，结果呢？要么被诬陷入狱，要么被流放到边疆，有哪一个得以善终？阎罗城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否则，阉党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各位还记得东林书院的高大人和顾大人吗？他们不就是因为得罪阉党而告老还乡的吗？连他们两位大人都惹不起阉党，还有谁能扳倒这两位正二品、正三品的大臣？阎罗城绝非私自设立法庭，也没有反叛之心。暗中除掉这两个奸贼，全是为了替天行道。”

黑白无常言之凿凿，众书生又冷静下来。

张欢看在眼里，不明白张默峰为何要煽动众人攻打阎罗城，这不是两败俱伤的举动吗？难道张默峰背后有阉党的支持？

“说得好！说得好！”张默峰叫道：“但是阎罗城竟能偷到皇上的信，这不正说明他们有能力随时刺杀天子吗？阎罗城能获得努尔哈赤的信，为何不借此机会除掉贼首？阎罗城有如此能力，为何只杀两名大臣？为何不对内惩治阉党，对外铲除夷贼？这里面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祸心？”

听了张默峰的话，书生们又变得犹豫不决，阎罗城的真正目的无人能说清。

“这两封信究竟是如何得来的？”张默峰追问。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摇了摇头，说：“此事不便透露，我们有难言之隐！”

“哈哈……”张默峰笑道：“天下人谁没有难言之隐？如果阎罗城光明磊落，为何还要隐瞒？”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黑白无常，气氛顿时凝固。此时，锡山中传来悠扬的丝竹之音，梨园的人竟然也来了。

众人侧目望去，沈珠绣带着弟子走上前台。梨园众人怒目圆睁地看着张默峰，每个人都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沈诛熙瞪着张默峰，不由想起师父，眼角顿时湿润了。

“你的小姑娘哭了。”心月狐小声对张欢说：“你还不上去安慰一下？”

张欢白了心月狐一眼，心想如果梨园要寻仇，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贫尼别尘，打扰各位了。”沈珠绣轻声说：“天下书生大会，本不是我们该来打闹的场合。但有一件事，不得不提。”

“哦？”书生们不明所以，都不知道梨园为何也要来插手。

沈珠绣招了招手，张蝶舞和黄莺走上前台，说：“在座的各位，还有人认识这两个可怜的女孩吗？”

书生们皱着眉头，一时半会儿也没认出这两人是谁。

这两个小姑娘，一个叫张蝶舞，一个唤作黄莺，都是没了爹妈的可怜娃儿。可说起来，几年前她们还是爹娘心头的宝贝呢！

张蝶舞和黄莺的眼角泛起了泪花。这时，一位年迈的书生恍然大悟，指着张蝶舞说：“你莫不是许纯如许大人家的千金？我是你父亲的同窗好友冯叔叔，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哩！”

“冯叔叔！”张蝶舞心中的痛苦再也压抑不住，哭出了声。

又有一人指向黄莺：“你该不会是黄天赐将军的千金吧？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黄将军弃笔从戎前，我们可是共患难的朋友。”

“爹爹啊！”黄莺放声大哭，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沈珠绣轻声道：“这两个孩子都是我那苦命的师姐救回来的，多年未见，大家还能认得出吗？”

不少书生曾与许纯如和黄天赐交好，纷纷点头。想到这两女子的凄惨身世，都不由得心生哀怜。沈珠绣领着二人来到黑白无常面前，张蝶舞和黄莺含泪跪倒在地，说：“恩公，请受小女子一拜！”

“快起来，快起来，万万不可。”黑白无常连忙将她们扶起。

沈珠绣望着台下的书生，温柔地说：“刚才贫尼在台下听得真切，李举人说阎罗城故意与朝廷作对！蝶衣、黄莺，你们就把所知的一切告诉天下英雄吧！”

“是。”两人擦干眼泪，缓缓走上台前，说：“师父救回我们后，一心想要为我们父亲洗清冤屈，但求了几位父亲生前的好友，结果……”

“结果怎样？”众人追问。

两人哽咽道：“那些叔叔也被奸人所害！”

“唉……”许多书生低下了头。

张蝶舞哭诉道：“师父听说九华山的阎王庙很灵验，只要有确凿证据，告诉阎王，阎王就能主持公道！于是我和师妹苦练音乐，一心结交朝中权贵。几年下来，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众人点头，心想梨园歌舞天下第一，连王公贵族都喜爱。她们若打听不到，怕是无人能打听得到了。

张蝶舞指了指黑白无常手中的几封信：“那些信是知情者看我们姐妹可怜，冒死送来的。蝶衣不便在此透露恩公姓名，但我对着天发誓，这些信绝对是真实的！”

“嗯。”黄莺点头道：“拿到信后，师父带我们去了阎王庙，把一切都告诉了阎王，并留下了信。做完这些，我们并未抱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