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林晚竹身上裹好,拿出一方帕子为她拭去额头的汗珠:“郦城气候虽比安城温和,但还是不要穿太少……”
“是。”
墨香玉看着眼前的情景,真心为他们高兴,却也满心的羡慕,她的眼眶微红,侧过身悄悄擦掉眼泪。
可她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已经看向她的皇帝与林晚竹眼中。
林晚竹见皇帝缓步走向墨香玉,便挥手示意宫人们都下去。
“香玉。”
墨香玉听到皇帝唤她,便低着头转过身回话,却难压哭腔:“皇上……”
皇帝从怀中拿出了那日晏丞相交于他的书册:“有人托我交予你的。”
墨香玉有些怔愣的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那本书册,刚翻第一页便看出是晏楚昭的字体,眼泪止不住落下,低落在纸页上晕开。
她慌忙合上书本,低着头福身:“多谢皇上,香玉告退。”
林晚竹看见墨香玉匆匆离开的样子,也觉得心疼不已,见她离开,便走上前询问:“那本书是?”
皇帝对晏楚昭的逝去,心中实有不忍,充满遗憾:“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那位逝去的晏将军想必也很爱香玉吧……”
皇帝的视线看向身边为墨香玉伤心的林晚竹,眼神中也不免流露出哀伤:我该怎么样才能守护好天下的同时护你在不远的将来不身死,也不神灭……若我们也如同香玉和楚昭一般阴阳相隔,我又该如何?
皇帝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在她耳边私语:“小晚,你要相信我,无论我曾经是何种人,发生过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
林晚竹从未怀疑过他会伤害她,想起了海瑶之前所说的话:“你是担心海瑶姑娘之前的话吗?”
皇帝听到她的话,抱的更紧了:“小晚……”
林晚竹微笑着抬起手回抱着他,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相信你……”
——
回到锦绣堂的墨香玉屏退了宫人,她坐在窗前翻阅着这一页页亲笔,翻到最后一页时,她更是心如刀绞,连呼吸都是痛的。
安庆十七年三月十二
今者就墨提亲,待我征甫国来便可三书六聘。香玉受我亲玉佩,赠我一同心结之。及归与弟成亲,乃予唯一妻。
想起墨修璟回来时带回来他奄奄一息时留下的关于她的最后遗言:“丫头,你…好好活着……你…永远…是…我的…妻……”
墨香玉取下腰间的那枚玉佩,将其拢在手心,紧贴于胸口处,泪落不止。
星执知道从老爷和晏楚昭战死、夫人殉情后她一直痛苦着,她红着眼眶缓缓走近她在她膝前跪下,这一次她没有喊她娘娘:“小姐,星执知道您伤心。可如果您一直这样下去,少爷会担心您,天上的老爷和夫人也会难过……而且将军他,定也不想看到您终日生活在痛苦中啊……”
墨香玉握紧了手中的玉佩,恨意涌上心头,连她的身体也在发抖:“百里寒骞,我要你血债血偿!”
这一夜,墨香玉做了个梦,她只是墨府的大小姐,也没有失去双亲和挚爱。父亲和晏楚昭都平安班师回朝,晏楚昭三书六聘,他身着红色婚服,骑着马带着八抬大轿来娶她过门。若是这一切都是真的该有多好……
——
翌日,皇帝回到行宫时,萧令仪已经回了雅韵轩。
萧令仪正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比划着该戴哪副耳环,却在镜中看到了进来的皇帝。
注视到他有些阴沉的脸,她欣喜地起身行礼:“皇上,您回来了,贵妃娘娘如何了?”
皇帝坐到旁边的榻上,他红着眼眶眼神有些哀伤:“朕昨日去了别院,她昏睡着还在喊痛,朕想是不是对她太狠了。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朕心中不忍,便赐了她解药……”
萧令仪闻言心中恨意迭起,表面却还要装出一副很贤惠的模样,她在他膝前跪下,拉住他的手:“臣妾知道这些日子,皇上虽不曾提起娘娘,但心里还是放不下她的。”
“朕以为她与那些谋求权位的骄矜女子不同。上元节初遇,她温婉可爱、知书识礼,会为了被欺负女子不顾侍女的劝阻,上去将她护在身后……可如今,身居高位的她恃宠生娇,轻言朝政、折辱嫔妃,如此居心叵测……”
萧令仪看到他充满失落的眼神,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她不是觉得后悔对林晚竹出手,而是觉得会对皇帝的伤心愧疚:“皇上,娘娘或许只是太在乎您的爱了,才会做了错事,您就原谅她吧。”
皇帝闻言看向她,眼神中又展示出了他无法掩饰的期待和欣喜,仿佛真的想要在她的嘴里听到确定的答案:“真的吗?真的只是因为太在乎朕了吗?”
萧令仪用力地点点头,表露出对林晚竹心意的坚定。她听到自己的话,都觉得自己真是虚伪。
皇帝平复了一下心情,伸手将她扶起来,他拍了拍她的手背,愧疚道:“昔日是朕不好,亏待了你,朕已拟旨待回宫便册你为贤妃。无论日后朕如何待贵妃,都会好好待你……”
萧令仪压抑心中的妒忌,扯出一抹柔和的笑容:“臣妾谢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