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纳兰鹤第一次在战场以外的地方见到游戈。

此时的他穿着常服，那张脸倒是没怎么变，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无法判断在想什么。

提前进京是他们理亏在先，要是遮遮掩掩不放明面上还好，闹了这么大一出，人尽皆知就不好收场了。

“摄政王言重了，此次小王进京与使团无关，小王从未来过北盛，也是趁此机会跟着使团来参观一下。”纳兰鹤并不惊慌，直接将自己和使团切割，这样一来，他的行为就不涉及国家层面。

“参观到招亲比赛去了？”游戈似笑非笑。

“一时好奇，没想到没有出现可以打败小王的人，这才起了些冲突。”纳兰鹤面向高台后方，将手放在胸前，道：“唐突赵小姐了，小王在此道歉。”

言外之意，北盛没有胜过他的人。

“北盛虽然民风开放，但是女子的名誉却不容侵犯。既然参与招婿，自然需要遵循规则。一句口头道歉这事可没办法过去。”

倒不是游戈紧抓着不放，纳兰鹤的行为极其不尊重赵小姐，按北盛律法来说，需要取得赵小姐的原谅才行。

……

“你真要这样修改律法？”游戈指了指竹简，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都是柏嘉然对之前律法的修改与注释。

“自然，能者居之，怎么能以性别来区分？”柏嘉然头也不抬，继续修改。

“吏部那群老古董可不会同意。”

“朕还需要他们同意不成？更何况徐徐图之，久而久之就好了。不论是男是女，只要有能力，都可以站在朝堂之上。”

“不说律法实施难度，就说你怎么发现有能力之人？”毕竟北盛民风算开放的，但是也不允许女子抛头露面，更别说入朝为官，单是读书，都只读些三从四德、琴棋书画。贵族女子尚且如此，贫穷女子只怕识字都得不到保障。

“先从观念开始改变，民风先放开些，让女子同男子一样有上学堂的权利，让她们得到应有的尊重，一样有考取功名的机会，有其他选择的权利。”柏嘉然不是什么急功近利的人，他有足够的耐心，他能够一步步的实现。

“喊你过来可不是不认可朕的，是让你帮着一起参考，万一我有失偏颇，你就纠正一二。”

学会尊重，抛弃偏见，站在一个绝对公正的位置，用绝对理性的思维去判断，是柏嘉然时时刻刻告诫自己的。

可惜，直到他离去之前，这些也没有实现，但是女子已经可以走出家门，得到该有的尊重，去读三从四德、琴棋书画之外的书籍。

“未实现的愿景你会帮我继续实现的吧？”

“当然。”

……

“既然脚踩在北盛土地之上，就得遵守北盛的规则，你说是吗？”

随着游戈话语落下，周围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没错，按北盛的律法，异族人需要取得赵小姐的原谅！”

“这种行为极其不尊重赵小姐，而且损伤了赵小姐的声誉！”

等下面的声音稍微平息一些，游戈继续道：“不是本王强人所难，只是北盛的律法规定，凡是损害他人名誉，需要对其进行道歉、赔偿、消除影响，获得原谅。”

“倘若小王不这样做呢？”纳兰鹤当然不可能熟知北盛律法，他一时有些怀疑游戈是不是在诓骗他，这样一件微小的事情怎么可能触犯到律法。

“那自然按律法处理，得委屈亲王缴纳罚款，体验一下北盛的牢房了。”游戈继续补充道：“毕竟亲王不代表使团。”

没想到游戈如此较真，纳兰鹤的脸色不由变了变，很快，他转身走向高台后面。

“赵小姐，之前是小王的不对，一时冲动，小王在此向你道歉，不知道能否见一面，也好让小王向你赔礼道歉。”纳兰鹤有些憋屈，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人在北盛，势单力薄，又被抓到把柄，只能先低头了。

“纳兰公子，我家小姐的意思是晚些到对面酒楼详谈。”赵家管事很快从后面出来，传达赵家小姐的意思。

“那小王就在那等候赵小姐的到来。”纳兰鹤从善如流，说完这句话，他转身面对游戈，道：“摄政王，这下子小王可以走了？”

“请便。”当事人都这样说了，游戈自然没意见。

纳兰鹤带着他的人很快就走了。

赵家管事抱拳致歉：“今天的招婿到此为止，出了这种事深感抱歉，根据后续小姐的决定再考虑要不要重新招婿，也谢谢大家挺身而出为小姐打抱不平，赵家准备了些薄礼送给大家，大家可去旁边自行领取。”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顿时喜笑颜开，纷纷表示举手之劳，去旁边领取礼物了。

“王爷，咱们要不要去领取一份啊？”陆思远笑吟吟道。

“不去。”游戈没好气的回复道。

“那王爷还不走？”

没接话，游戈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到底走不走。

“王爷，等等在下啊，在下还是个病人！”陆思远笑了笑，无奈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