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豪驾驶面包车行至路口，不出所料地上有辆倒着的摩托车，救护车没有赶到，伤者被好心人扶到，门店外走道坐着。

那慧和两孩子趴在车窗边，摇下一点缝隙，透过缝隙往外看，“伤势还挺重的，地上的血色没有被稀释，周边没有别的车辆，估计是骑太快摔了。”

电话铃声响起，那慧拿起欧阳豪的手机，“是老爷子的电话。”

“你接。”

“哦，”那慧接起电话，“爸，豪哥在开车，我们大概还有五分钟到医院。”

她挂断电话，道：“老爷子以为我们没出发，说今天雨势大，他今天在医院住一晚明天再来接他。”

“今天的雨来得太突然，没有一点预告，”欧阳豪说得一点也不夸张，三分钟天暗沉，十分钟下雨，十五分钟暴雨来了。

“是啊，照这样下去雨不停，明天静姝他们学校估计要放假，”那慧皱着眉看着密集的雨点。

欧阳静姝听着激动地拍着欧阳伊，不上学真好耶。

老天爷，再下猛一点吧。

不，等回家后再下大点，比现在还要大。

临近医院入口，道路再次拥堵，四个身穿深色雨衣的保安，站在雨幕里指挥着交通，几辆救护车呜哇呜哇叫嚣着。

“救护车先行，麻烦各位给救护车让个道。”保安反反复复重复相同的话。

欧阳静姝跑到最后一排，趴在后挡风玻璃，救护车上的闪烁的红色灯光耀眼，她默默数了一下，大声说，“后面又六辆救护车。”

“这人真是，人民医院大门本来就小，还非要加塞排了三队出来，都不好挪车。”那慧吐槽道。

人民医院前面是条三车道单行马路，大门只有五米宽，缓行按理说不会堵车，今天偏偏堵上了。

他们排在中间，两边给被加塞的车子堵塞，更别提还有骑摩托的捣乱，场面混乱不堪，就算他们想挪车也不容易。

四个保安花了二十分钟，才把前面的车流解绑，等救护车过去后，欧阳豪才驾车离开。

欧阳豪将车子停在医院停车场，“静姝，把后座的雨伞拿出来，拿五把咱们一人一把。”

那慧道：“这么大的雨，不如把孩子留在车里？我们快去快回。”

“不行，两孩子年纪都不大，万一等会来个特大暴雨，车子可能会随波逐流。”

“也对，没大人看着，一准无法无天。”

举着伞顶着风，朝急诊室方向走过去，遇到路口，欧阳静姝感觉自己快被风给吹散架了。

顶着风举着雨伞逆风而行，折叠伞的骨架摇摇晃晃，伞骨架更是不堪重负，弯了起来，像是下一秒会离家出走。

等他们走到病房身上的衣服，几乎全部打湿，欧阳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我应该早点打电话，”欧阳宏愧疚看着面前的湿漉漉的四个人，“去缴费处结账，我们抓紧回家，你们回家洗澡别搞感冒。”

他心里酸溜溜的，大儿子和儿媳妇从第一晚把他送进医院到现在，一直没露过面。幸而他还有一个儿子，不至于住院没人照顾，要是能报销住院费就更好。

欧阳豪看了眼老头子脸上莫名其妙的微笑，总感觉有点古怪，没时间让他多想，“我去办理出院手续，你们在大堂等我。”

“好，”那慧提着老爷子的行李袋。

欧阳静姝和欧阳伊各拿着个水盆。

住了大半个月，医院的护士医生都认识欧阳宏，见他出院纷纷祝福他。夸赞他儿子儿媳有孝心，暴雨天有人来接，跟着跑前跑后的。

欧阳宏默默微笑，要是大儿子也在就好，也不知道他们夫妻现在哪里？有没有饿着。

走出医院风力稍稍小了点，走得也没之前费劲，停车场大半车位被占满，新修的人民医院地下水管道挺好雨水消得很快。

坐上面包车，欧阳宏不适地动动脚，脚上的运动鞋能到出水来，“今天的雨太大，二十几年没见过，比台风天还要大，也不是知道会不会持续很久？”

说完，他期期艾艾看着老二欧阳豪，他其实更想问，我能不能在你家住几晚？

欧阳豪洞悉他话里有话，“等会儿我在巷口超市给你买点面包牛奶还有方便面，你搬到老宅二楼居住。”

欧阳宏没有回话，落寞盯着窗外。

车里变得很安静，连平时吵吵嚷嚷的欧阳静姝也没吵闹，湿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她总觉得浑身弥漫着一股子馊味，只想赶快回家洗澡。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她的祈祷，雨势减小了起来。

马路上的车子比之前少了很多，欧阳豪换档踩下油门，面包车速度变得快。

面包车停在巷口，欧阳豪独自前往超市，买了一堆必要速食，老爷子独自在家吃上一周不成问题，就连蜡烛也备了几根。

“不进去坐坐？”欧阳宏举着伞，站在院门口问。

欧阳豪看了眼天色，放亮不到二十分钟，南边乌云正朝他们袭来，“不去了，暴雨又快来了，我们要马上回去。”

欧阳宏又看向欧阳伊，“小伊，继续跟着你们？”

“嗯，你一个人在家带个女孩不方便，等她爸妈回来再说。”欧阳豪道。

欧阳宏点头，“行，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车子刚出巷口，雨势比之前还要大，酝酿很久的雨，仿佛找到发泄口，不断往下倾斜。

欧阳豪费力抓住方向盘，全神贯注盯着周围景象，稍不留神车子会打滑，那慧跟着变得紧张。

欧阳静姝倒是没那么想法，开开心心想着明天不上课她要多看几集电视，身上的异味在此刻仿佛不存在。

一家人冒着雨回到家里，四个人刚洗完澡吹完头发，外面忽然刮起大风，暴雨伴随着大风。

屋里的电灯，忽明忽暗跳动几回，随后彻底消失，整个小区找不出一丝灯光的痕迹，世界陷入无边的黑暗。

停电了。

那慧借着微弱的手机蓝光，摸索找到电视柜下的两只手电筒，给两孩子一个手电筒，赶着她们进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