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柳姒吃住都是在甘露殿侧殿,其余时间要么就是在计划下一步的行动,要么就是照顾圣人。
长乐的生母贤妃与谢淑妃倒是想看望陛下,可都被柳姒找借口挡在了外头。
如今皇后忙着收拾贵妃,根本无暇管理后宫,甘露殿更是只那日来过一次。
尽管贵妃擅长隐忍,对皇后的刁难多次忍让,但皇后仍旧视她为眼中钉,只因她的儿子是太子的阻碍。
从前贵妃还是黄婕妤时,皇后倒还不将她这个奴婢出身的后妃放在眼里。
反而是对贤王生母先淑妃,很是忌惮。
毕竟先淑妃谢迎背靠谢家,且又位至妃位,得圣人宠爱,那段时间皇后日日处在惶恐之中。
直到后来先淑妃死了,她才从谢迎所带来的阴影中走出。
而当初的黄婕妤则一步步从婕妤升至昭仪,再到如今的贵妃。其实皇后对贵妃倒不忌惮,她忌惮的是贵妃所生的淮王。
至于柳姒这个公主,她从始至终都只是看不顺眼,倒还不像凤阳那般在意。
此时此刻,柳姒正站在书案前,见上头并无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看向候在一旁的武德正,问道。
“玉玺在何处?”
武德正闻言一惊,半晌没有答话。
玉玺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东西啊,武德正晓得,是因为他是圣人近侍,可镇国公主要玉玺做什么?
直到柳姒轻飘飘却又极有威慑力的眼神传来,他才支支吾吾,指着一旁的书架道:“在,在那上头。”
柳姒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停在一个锦匣前头,抬手将匣子打开。
玉玺映入眼帘。
而后武德正便看见柳姒的手一点点向玉玺伸去,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再然后,等柳姒的手彻底碰上玉玺时,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就在他准备安排自己的后事时,却见柳姒只是随意摸了几下,嘴里说道:“原来玉玺长这样。”
转头,见武德正一脸惊魂未定,柳姒戏谑:“怎么?武公公以为我要做什么?”
武德正急忙摇头,干笑两声:“奴婢以为公主寻玉玺有用,原来是给它擦擦灰啊。”
她要做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差点以为自己小命不保。
正说话间,外头的宫人进来,说大理寺少卿谢晏欲问圣安。
柳姒一怔,没想到谢晏会在此刻前来,她并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于是命人允他进殿,接着又躲到了龙床旁的屏风后头。
脚步声渐起,珠帘被人撩开后又放下,透过屏风,柳姒隐隐看见谢晏的身影,往日合身的衣袍在此刻显得十分宽大,像挂在他身上一般。
不过两三月,他为何变得这样瘦了?
正想着,他像是察觉到了屏风后头她的存在,朝这边投来目光。
怕被他发现,柳姒赶忙垂目,屏息凝声不再看他。
屏风外的谢晏缓缓将目光收回,看向龙床上的圣人。
圣人这几日已有好转,想是没多久便该醒了,询问了太医一些事,谢晏便准备离开。
只是他刚走出两步,突然问为他引路的武德正:“公主呢?”
这话同样落入屏风后的柳姒耳中,接着就听武德正磕磕巴巴地答道:“这……公主她……”
柳姒心下不悦。
这武德正好歹也是三品内侍监,竟连这么个问题都回答不出来吗?
她撑到屏风上,想再听清楚些,下一刻,却不慎将屏风按倒下去,她一个不稳,眼前一花下意识闭上眼,整个人也顺着向地面倒去。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只觉有谁抱住了她,垫在她的身下。
两人一起摔在地上,身下人闷哼一声。
柳姒睁开眼,便见谢晏俊美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眼前,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愣了一瞬后,柳姒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
谢晏见状有些失落,但也跟着站起身。
他没管自己,而是注视着柳姒,关切问道:“念念,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我无事。”柳姒摇摇头。
有他护着,她自然没伤到哪里,接着看他:“你有伤到哪里吗?”
方才两人摔到地上时,她好像听见他痛吟了一声。
听她关心自己,谢晏先是欢喜,后又蹙眉,好像真的在隐忍着疼痛,轻声道:“一点点而已。”
柳姒了解他,他都这样说了,那想必是伤得不轻。
于是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许太医:“你替谢少卿瞧瞧。”
听见“谢少卿”几个字,谢晏眼中刚生起的悦色消失,低垂眼目,长长的睫羽投下几分阴影,看起来有些委屈。
甘露殿侧殿。
许太医站在谢晏身前,躬着身给他检查,脸上净是疑惑。
这这这,这谢少卿的胳膊看起来没事儿啊。
可待他目光落在谢晏脸上,又见那份痛色不像假的,于是头一次,许太医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怎么看不出来啊!
柳姒见他磨磨蹭蹭了半晌也没得出个结果,忍不住问道:“许太医,你到底看出了什么问题没有?”
许太医身子一抖,将谢晏放开,而后转身严肃着脸道:“谢少卿这胳膊伤得有些严重,需要好好休养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