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正堂内议论纷纷。
当初游氏嫁入孙家五月便生下孙照,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她与孙启鸣无媒苟合罢了。
再往更深处想,指不定毛氏还未死时,孙启鸣与游氏便暗通款曲。
只是从前孙启鸣为堵悠悠众口,面子好看,就说游氏是早产。
本明面上好听,勉强说得过去,又是别人私事,大家也不便多说。
可如今被孙悦怀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游氏一张素面怒得涨红:“你!你胡说八道!”
孙悦怀淡然:“那后娘子又如何解释阿照五月而生,且无先天不足之症呢?”
未婚而孕这种羞事,让游氏如何说明?她只得一口咬定从前的说辞:“夫君说过,照儿是早产,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哦?”孙悦怀转身,慢慢朝她走近,“那后娘子可有证据证明阿照是早产?”
早产本就是假,让游氏从哪里证明?
于是她道:“事已过去五年,如何证明?”
而孙悦怀等得就是她这句话:“是啊,事情都过去了那么多年,真真假假谁又能知?后娘子说我阿娘私通,还有证人,可谁又知道你的证人是从何处找来的,是否可信,又是否被你收买?”
听得最后一句,游氏心头一紧,为己辩解道:“我收买人来污蔑毛氏有何好处?”
孙悦怀的话紧随其后:“好处自然是可以趁大人受伤之际,掌控孙家了。”
这话说得实在,怼得游氏哑口无言。
加之堂上众人皆冷眼看她,她心惊肉跳,方觉自己被孙悦怀带跑了思绪;从证明毛氏私通,变做了解释自己照儿是否来路不明。
暗自定了定心神,她道:“诸位长辈,我本意是言大娘血统有疑,可她却兀自攀扯到我身上,可见心虚,想为毛氏遮掩。况且可证毛氏私通的证人已在外头候着,只等长辈们传。”
她不善于口舌之争,从前都是仗着孙启鸣为她做主赢得几分;如今与孙悦怀正面相对,难免逊色。
所以她干脆不争,将事情拖回原位。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游氏与孙悦怀早已撕破脸,必须要一击即中分个胜负才行。
可族长却是想和稀泥:“此事便到此为止,夜已深,不要再闹了。”
游氏难得失了往日的娇柔,态度强硬:“族长,外头因为此事都在嘲笑我们国公府,若不查个清楚,岂非叫人以为我们孙家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家的吗!”
族长脸色阴沉。
游氏的话令他下不来台,若真查出孙悦怀非孙家人,那才是真的丢脸丢大发了;可如若不查,外头人难免笑话。
这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
正为难之际,孙悦怀道:“后娘子既有证人,那便传上来吧,今日一并分说清楚也好还我阿娘清白名声,免得日后再说我心虚掩饰。”
她既这般说,族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让人传了证人来。
证人是当年毛氏房中的侍婢紫灵,毛氏死后她被调到了游氏房中。
紫灵跪在堂中道:“当年国公爷带兵打仗两月后,先国公夫人却被诊出喜脉一月整,这事只有先夫人房中的贴身侍婢知道,当时老夫人严禁下人们议论,所以此事知道的人不多。”
孙悦怀听罢,轻笑道:“这便是后娘子所说的证人?”
游氏:“紫灵当年可是你母亲房中的贴身侍婢,她的话自然作数。”
“既如此,我也有一个证人。”孙悦怀侧首对左右道,“将阿义叫过来。”
一个灰衣小厮上堂。
游氏看清他的脸后,大惊失色:“阿义,你怎会来此?”
孙悦怀:“他为何来此可不该问后娘子你吗?你叫他做了什么不会都忘了吧?”
阿义伏跪在地:“前些日子后娘子给了奴一些银两,说叫奴在城中传话。”
族长追问:“什么话?”
“后娘子叫奴将‘大娘子非是国公血脉’的言语传入城中散播。”
此话一出,满室哗然。
族长猛地看向游氏,满目阴沉:“这几日我孙家受人嘲笑,竟是你这妇人所为!”
游氏没想到阿义会突然出卖她,厉声喝道:“你这贱奴!究竟受谁人指使,竟来攀污我。”
一旁的孙颜心讥讽:“后娘子此言差矣,阿义可是你院子里头的人,他说的话自然作数。”
闻言游氏一噎,她方才说紫灵是毛氏房中人,所以说的话句句可信。
而今孙颜心竟拿她的话来堵她,委实可恨!
却听孙悦怀又道:“既然紫灵说阿婆有意压下当年之事,那不如将阿婆请来,自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