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姒面无表情:“你要知道,污蔑皇后是死罪。”
年雪将面上白纱解了下来,露出下头狰狞可怖的疤痕,当年那场大火几乎将她下半张脸都烧毁了。
“我不敢撒谎,当年我从重华殿逃出来后虽然活了下来,但也毁了容。圣人知道德主子死后十分震怒,第二日就将皇后身边的一个大监给赐死了。
为了掩盖此事,圣人便假称德主子是难产而亡,并将重华殿的所有宫人都遣出了宫。
可没过几日,同我一起伺候德主子的另一个宫人便不明不白地死了。
我那时很是惶恐,以为圣人是要杀人灭口,于是逃回了青树镇。
本以为过个几年不会有人还记得我,但没想到他们能寻到青树镇来,刚好那时有了灵鹿赐福的传言,我就躲进了灵山。
因为容貌有损,便只在山中做一些洒扫的活。”
柳姒沉思:“皇后为什么要杀阿娘?”
这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
柳姒在立政殿那件事发生之前,并不知道皇后会想杀乔珠。可后来不论是立政殿那次,还是当年重华殿大火,皇后都摆明了想杀阿娘。
“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似乎和先淑妃有关。”
“先淑妃?”柳姒蹙眉。
阿娘的死怎么会和先淑妃扯上关系?
年雪:“当年在宫中,德主子和先淑妃最要好,情同姐妹,只可惜先淑妃红颜薄命去得早。
其实德主子不相信先淑妃会病逝,一直在暗中查她的真正死因,直到两个月后德主子看了一封与先淑妃有关的信后骤然早产,死在了重华殿的那场大火里。
所以我猜测,或许先淑妃的死也和皇后有关。德主子无意间发现先淑妃真正死因后,皇后便想将她杀了灭口。”
话音落下,柳姒指尖一下一下地轻敲桌面,问了她另一个问题:“你可知灵山上的人都在做些什么吗?”
年雪闻言,目露不屑:“无非便是些装神弄鬼,坑骗人钱财的事。”
柳姒仔细观察她说这话时的表情。
看着倒真不像是知道灵山下掩盖的丑恶真相。
……
翌日柳姒便启程回上京,年雪也被她一道带上了。
年雪本来便剩孤身一人,如今灵山被沛国公端了,她也没地方可去。
柳姒又是乔珠的女儿,年雪跟在她身边与从前跟在乔珠身边没有什么区别。
等回到公主府,柳姒将年雪安排到了乔珠从前住的院子里。
她挥退仆从,坐在梳妆镜前将台上最下层的妆屉拉开,将里面的一个小盒拿出来打开。
里头是一枚黑色的纽襻扣。
她指尖捏起,就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仔细观察着。
这枚扣子是她当时在乔珠的另一只紧紧握成拳的手里发现的。
无论如何,都与凶手有着直接关系。
将扣子看了半晌后,她重新收回盒中。把袖中的那柄短匕握在手中,刃光反射在她漠然的脸上。
“隐。”她开口。
隐应声出现在屋中。
上次灵山一事,他未能及时保护柳姒,事后便第一时间去领了罚,如今身上还带着伤。
柳姒抚了抚锋利无比的冷刃:“我之前让你去查这枚扣子,你可查到是哪家府上会用的了吗?”
“是青云巷谢家。”
“噔——”短匕被兀地收回鞘中。
柳姒转头看向跪在屋中的隐,辨不清眸中神色。
“你再说一遍。”她冷声。
隐垂眸:“那枚纽襻扣是青云巷谢家的护卫才会用的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