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姒猜测,“看样子,许太医是认出你了?”
李衡子也没瞒着,点了点头,“许署令见我的第一面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柳姒心下立时有了答案:看来许太医是柳承明的人。不然柳承明不会贸然寻李衡子做交易,应该也是许太医将李衡子的事告诉了他。
离开之前,柳姒还是说了句,“贤王那儿,你可以答应。”
……
翌日一大早,温县百姓就聚在城门口为柳承明他们送行,乌泱泱一大群人,皆是湿了眼眶。
柳姒扫了扫人群,鬼道子不在。
她想起昨日她将九光杏给鬼道子时,他心情还是挺不错的。那时柳姒想起前几日得到的消息,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他。
苏木自个儿吊死在了家里的破草屋中,被人发现时,都生了蛆蝇。
鬼道子从她口中听到这件事后,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复杂,呆呆沉默良久,终是红了眼眶。
如今她将返回上京城,却没再瞧见他。
或许是抱着那坛九光杏寻个角落大醉一场;亦或许又如从前那般,神出鬼没逍遥快活了。
反正她此行目的已经达到,鬼道子去哪儿都再与她无关。
倒是裴简……
他此时站在队伍前头神情温和,素衣灰袍,身姿挺拔,满身文人风骨。
上次他在河边救了她,她一直想对他道谢,但高热后在屋子里养病不方便;后来众人又因中毒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一来二去竟找不到合适的时间感谢他。
直到如今要走了也没能和他说上两句话。
此次回上京,三清观也与他们一同。
如今洞真同李衡子在洛州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于情于理,柳承明都会将他们安全送回上京。
抬目看去,那群道士都在同百姓道别,大多都是百感交集眼眶湿润,毕竟多少也相处了不少时日。
除了洞真,此刻盘腿坐在一块大石之上,纹丝不动。
一刹那间,柳姒突然想起当初在三清观时,洞真说过的一句话。
——“天道承负,因果报应。贫道时日不多,辞世之地不在上京,在洛州。”
洞真苍老的话语犹在耳畔。
如今他们已然即将离开洛州……
柳姒猛然再看向洞真,他依旧稳坐大石之上,分毫未变。
就在此时,天边传来一声鹤鸣。
两只白鹤自远处飞来,在洞真头顶上空盘旋滞留,最终落地收翅停在他身边踱步。
与此同时,天空中厚厚的云层散去,金光乍现,一缕阳光照射在洞真周身,为他道身镀上一层金光。
下一刻,那两只鹤长鸣一声,结伴朝天际飞去;而洞真一直立着的头,也骤然无力低垂到了胸前。
三清观的道士察觉到异样,上前探了鼻息,而后皆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天降异象,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柳姒好似无意间说了一句,“洞真道人功德圆满,羽化登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