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君说什么便是什么。”柳姒模样倒是十分乖巧。
她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
总算搞定,不愧是无数名门贵女都折不下的高枝,太过难哄。
屋中两人坐在一处,样子十分亲近,却是各怀心思,难以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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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谢晏第一次踏出这间房屋,心中滋味难以言说。
他环视四周,当看见院中栽种的一小片竹子时,皱紧了眉头,难得的好心情也被打破。
如今越看,越觉得这座院子像是柳姒特地为他布置的一座囚笼。
他没了再看的兴致,走到院中的竹亭里坐下。
柳姒来时见他正看着院墙外的飞鸟出神,身后的平意怀抱着一个长型布袋。将布袋放在亭中的琴桌上,打开里面是把琴。
“瞧瞧,可喜欢?”柳姒开口。
琴面是红黑相间漆,梅花断纹与蛇腹断纹交织。
谢晏瞧见这断纹顿住,将琴身小心立起,背面为牛毛断纹,只见龙池上方刻着“独幽”二字。
竟是一把千年前的古琴。
《潜确类书》曰:古琴以断纹为证,不历数百年不断。有梅花断,其纹如梅花,此为最古;有牛毛断,其纹如发千百条者;有蛇腹断,其纹横截琴面,或一寸,或半寸许。
轻弹两下,音色沉厚而不失亮透,泛音明亮如珠而反应灵敏。
“真是把好琴。”谢晏不由称赞。
这把独幽琴消失已久,不少琴家寻觅无踪,不想竟在此处。
“我曾听闻竹君琴技上佳,不如弹一首给我听吧。”柳姒提议。
这琴一直被她挂壁收好,她想着谢晏应当会喜欢,所以今日特地带来给他。
此话一出,谢晏也起了兴致,当即弹了一首。
琴声入耳,一会儿犹如置身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不定;一会儿又似欢泉于山中鸣响,跌宕起伏。
一气呵成。
一曲毕,谢晏方才感觉到肩膀微重,偏头一看,听琴者早已呼呼大睡。
说要听琴的是她,睡觉的也是她。
他满头黑线地推了肩上人一把,柳姒突地一抖,惊醒过来。
“公主好睡,某当是为公主安眠了。”谢晏冷声。
见谢晏状似不悦,柳姒心中不满:真是小气,睡觉也不成。
嘴上却立马讨好,装模作样道:“我刚才耳闻一阵仙乐,恍然之间像到了仙境;竹君琴技实在高超,某佩服。”
此话一听便知是搪塞,但谢晏今日得了把千年好琴心情不错,懒得和她计较,轻哼一声起身回房。
柳姒坐在原地扯了扯披帛,不由得腹诽:什么谢大郎君,净知道使小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