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者的罪过可就比前者的罪过小太多了。
太后迟迟没有答复,手中的檀珠串一颗接一颗地捻动着。
柳姒没再去关注太后的反应,因为多半是太后妥协。
毕竟太后在乎的只有那个自小在她身边养大的贤王;对于她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孙女,太后是没什么感情的。
早知道就将贤王一同拉下水,这样起码更有意思一些。
也不至于让她白白演那么久。
上头什么样柳姒没管,她反而看了一眼身边的永宁在做什么。
却没想到永宁正在偷摸摸地抹眼泪。
察觉到柳姒的目光,永宁立马收回了小动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此时太后也准备了事,叹了口气,“罢了,既如此,你便……”
“陛下驾到——”
宦官传唱之声将太后欲说的话打断。
圣人换了身与早时不同的常服来了兴庆宫,“儿给母亲请安。”
圣人一来,殿中方才的气氛一松。
太后笑道:“大家怎来了?”
圣人:“儿子听武德正说母亲这儿十分热闹,恰巧折子也看乏了,便过来瞧瞧。”
太后瞥了眼皇后,“吾这身子骨近来愈发不中用了,入了春后常常觉得累倦,既然大家来了,那吾也歇息了。”
太后言罢,被秦姑姑扶着回了寝殿。
圣人没去管其他人,而是行至柳姒身前,将正跪着的她扶起,“方才朕予你的斗篷呢?怎不披上?”
柳姒借着圣人扶她的动作不带犹豫地站了起来。
他们三个跪在大殿正中间,十几双眼睛都盯着他们,一点小动作都不能有,她的腿早跪麻了。
此时能起来,她自然巴不得。
提起斗篷,柳姒怯怯瞧了眼跪着的永宁,“儿有罪,让父亲赐的斗篷被弄脏了。”
“噢?被弄脏了?”圣人坐上兴庆宫的主位,接过武德正奉上的茶盏,饶有兴味地问。
“朕来时听说你们兄妹之间有些矛盾,只是不知是何矛盾,能将一向不理事的太后都惊动了?”
这殿中除了圣人,只余皇后最有资格开口,于是皇后自然而然地打算解释,“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姊妹间的小打小闹。”
但圣人却抬起手,示意皇后止住,“听说皇后亦是刚到兴庆宫不久,想必并不了解事情头尾,既如此……”
圣人的视线在殿内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从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的一道身影之上。
“贤王,你来说。”
此话一出,皇后蓦然攥紧了搁在膝上的五指,目光尖利地射向看似无害的贤王。
骤然被圣人提起,贤王似乎也未觉不适,对皇后狠毒的眼光视若无睹。
他开口,温润好听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不紧不慢地还原着那时的场景。
他隐去缘觉庵的那一部分,只从永宁令柳姒站住那段开始说起,与秦姑姑说的一般无二。
等贤王说完,圣人亦恰好饮完那盏茶。
“永宁,贤王说的可是真的?”他问。
事到如今,永宁已惧怕得不行,恐被圣人降罪,慌忙替自己解释,“父亲,不是这样的,柳承明他撒谎!分明是柳姒先辱骂儿,儿一时冲动才动手的!”
圣人:“你既说是六娘先辱骂你,那你说说,她是如何辱骂你的?”
圣人问及此事时,永宁哑了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她说,她说……”
“说什么?”圣人问。
永宁想到什么,咬咬牙道:“儿忘了!”